“没人跟我说话……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夏生翻了个身,继续喃喃,声音里带了哭腔,“为什么我出国你都不留我啊……我才不想出国……”
“……”厉川游将毛巾扔回脸盆,肃着脸看夏生的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低垂的眼睛,柔顺的刘海打下的阴影,遮盖住半张脸,显得神色晦暗。
“你咋……不说话?”夏生低声问。
厉川游伸手握住夏生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仰躺着,认认真真地回答:“因为林舍是个混蛋。”
虽然不知道夏生当年跟林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夏生当年出国,应该比自己现在还小,他居然是没有任何语言基础就去了日本读书,没有亲人的关心,连最信赖的林舍也没有联系他,夏生那时候得多么孤立无助,一个人咬着牙撑过了这么多年。而现在,表面上的夏生却是没心没肺,仿佛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波动不了他的心。
但是表现得有多么的无所谓,内心就有多么的介怀。
厉川游不知道夏生是不是一旦喝醉酒就会说一些心里话,但是显然现在这个毛病非常不好。
他撩开夏生的刘海,低头凝视夏生黑长的睫毛,微颤着贴服在下眼皮。
“是挺混蛋的……嗝——”夏生打了个酒隔,空气中满是酒味,“我不想见……你爸妈。”
厉川游勾勾嘴角:“那为什么还要去?”
“让他们……省心……”夏生声音渐弱,呼吸渐沉。
厉川游左手的大拇指轻轻拂过夏生的睫毛,感受到皮肤上划过的毛茸茸的触感,仿佛心脏上撩过一样。夏生毛茸茸的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半张着嘴睡着,依稀能看见粉红色的舌尖。
厉川游突然就回想起拍床戏的那天。
粗重的呼吸声,角力般的抚摸,撕咬般的亲吻。
但是完全没有那个唇瓣味道的印象。
厉川游喉咙发紧。
灯光昏暗,气氛像极了那天,而且,这一次不需要花费力气,低头就能触及。
厉川游盯着那润泽的嘴唇,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嘴唇渐渐伏低靠近,在双方的呼吸都扑打在对方的脸上的那一刹那,厉川游仿佛惊醒了一般,匆忙的直起腰,往自己床上一倒。
四肢摊开呈“大”字打开——他懵圈了。
他特么,到底,在,干什么?
他特么,到底,在,想什么?
厉川游第一百次确定,自己要去找个女朋友了。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着大地,早晨的空气凉爽清新——真是早起赶工的大好时机。
但是两位男主演纷纷迟到了。
夏生拖着酒后还晕晕乎乎,腿软的身躯,身残志坚地,爬了起来,原本他一边碎碎念责怪厉川游没有叫他就自己走了,结果爬起来往身旁的床一看——厉川游正侧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跟个睡美人一样,吐气如兰,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中。
f?!
夏生震惊了。拥有良好作息时间,仿佛跟个老干部一般,严格遵守规定并且敬业爱岗的厉川游厉雷锋同学怎么了!为什么醒的比他还迟?
夏生抱着一种名为“骄傲”的兴奋,推醒了厉川游。
厉川游从睡梦中被推醒,一睁眼,迷迷糊糊就看到夏生的脸,整个人都受到了惊吓,跳坐起来。
夏生揉揉头发,莫名其妙:“闹哪样啊你。”
看来是对昨晚上没什么印象了。厉川游平复下心情,恢复镇定:“做噩梦了。”
夏生站起来瞄了他一眼:“我们迟到了,快点。”
这种酷炫狂霸拽的语气,夏生想尝试很久了,总算在杀青这天尝到了,对别人说出快点两字。
厉川游和夏生跟打仗一样,紧赶慢赶,总算在林舍等得快要暴走之前,感到了片场。
厉川游是真的昨晚失眠了,等曦光渐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他说不清失眠的那四五个小时自己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一闭上眼睛就会重复之前夏生的动作,神态和对话。睁开眼,却避之不及地感受到越来越清晰的,夏生微弱而绵长的呼吸声。
这一切明明应该是催眠的,但是厉川游失眠了。
清醒而兴奋,异常至极。
而现在化妆,原本两人皮肤都不错,青春偶像剧,男演员不需要什么特效妆,都是个浅浅的淡妆就够了。而现在,化妆老师明显有怨言了。
“你是不是要杀青了太兴奋去通宵了。这黑眼圈怎么盖啊,眼睛都肿了。”
厉川游很抱歉,然后撒谎到:“昨晚打游戏打迟了。”
另一边的年轻男化妆师mike尖叫道:“哎呀,夏生你怎么回事!这么好看的眼睛居然肿了!”
夏生近视眼,因为眼睛肿了也没法戴隐形眼镜,现在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就抬手想摸,被mike一掌拍掉:“摸什么摸,我还没定妆呢,小心花了。”
“……”夏生弱弱地放下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很肿吗?”
“嗯哪。”mike翘着兰花指拿着遮瑕膏,放到夏生脸边上对比色差,另一手拿着遮瑕刷,挑颜色。
“影响我的俊美吗?”
“……”厉川游无话可说,被化妆老师拍了一下脑门。
“抬头抬头,给你眼部打个底。不知道你们男生玩什么游戏,有这么好玩吗!”老师碎碎念的,三十多岁的大龄女青年,的确对这些颇有怨言。
夏生眨眨眼:“我昨晚是喝醉了,所以今天浮肿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