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放了你们?”傅钧漠然道,“反正我逃脱不了追捕,不是更应该在死前多杀几个人回本么?”
姜源整个人都僵住了。“不、不是……你不杀我们,说不定还可能……可能……”
但是话到最后,姜源却编造不下去了。因为他心里也清楚,傅钧身上背负着“杀师”的罪名,在修道之人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伏法的。
如果傅钧抓到了像天清观灵和真人那样久有威望的泰山北斗,作为人质,说不定还可能跟人讨价还价,争取一线生机;但白云派只是偏安一隅的末流门派,门下弟子只有寥寥数十,远远比不上三大正派,而姜源等人也仅仅是白云派的众多弟子之一,又并非白云派掌门顾长华本人,地位更是微不足道。
姜源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傅均放过自己,眼神渐渐变得绝望起来。
傅均神色亦渐渐深沉,虽然未见杀气,却愈发令人心生寒意,浑身血液似乎要被冻住似的。
看到这样的傅钧,姜源连求饶的话也忘记说了,姚师弟等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浑身发颤。
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却见倏忽之间,傅均身形一动,霎那间姜源只觉得眼前淡金光芒一闪而逝,头顶骤然传来一阵刺痛,两眼发黑,浑身力气尽数流失,身不由己地直直往下跌去。
只听“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姜源等六名白云派弟子犹如沉石落地一般,纷纷倒地不起。而傅均此时方才把手中腾虬剑缓缓收入剑鞘里,掩去一身锋芒。
“对付这些无名小辈,也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心肠,可真是越来越软了。”
几乎是在剑身完全隐入剑鞘的那一瞬间,一个饱含磁性的声音轻轻笑着说道,语气悠闲自若,如同好友闲谈。
那声音虽是男子之音,却是说不出的动听,音质清润悦耳之极,犹如泉流漱石、风击寒玉一般,直令人听着便不由心弦一动,只想再听他多说几句话。
傅均却是面色一变,猛然侧身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已站了一名身姿俊逸如玉树琼枝般的青年,负手而立,飘飘然恍若神仙中人。
青年一身深紫色襕衫,外罩银色纱袍,袖口绣着暗金龙纹,而腰中并无佩剑,只悬着一枚做工精巧细致、光泽莹润如酥的红绦玉佩,整个人看起来华贵雅丽,难以尽叙。
而青年容貌亦是十分出众,在锦衣华服之下毫不逊色,只显得相映生辉——皎如明月照人,面若冠玉,风神秀异,而其一双眼睛更是极其黝黑,大异常人,如同一泓浑不见底的浓墨,又似一团内藏玄机的漩涡,尤其在对视之时,仿佛能将人的心魂吸进去似的。
此外,青年身上更有一股十分独特的气质,如沐春风,令人心折——那股气质犹如魔力一般,令人心易动摇,仿佛即便上一刻面对着烈风冰雹,下一刻亦可将其化作春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