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的傍晚,大雨终于停了。
“哎!这雨总算是停了。”柴员外走到饭桌前坐下,然后出了一声叹息,这些日子可把他给闷坏了。
等柴员外感慨完之后,他看了看旁边的空位,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书琴还不肯来吃饭吗?”
听到柴员外问话,在旁边伺候的小翠立刻小声说道:“小姐说身子不适——”
嘣的一声,小翠的话还没有说完,柴员外猛的一拍桌子,发出了一声怒吼:
“混账,还在耍小性子。”
骂完之后,柴员外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看到老爷生气了,柴夫人赶紧拉住柴员外。
“老爷息怒。书琴才刚出宫,就要嫁入宋府,可能一时难以接受,您就随她吧。”
柴夫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哀求,神情更是一副凄苦的模样。
看到柴夫人这副模样,柴员外脸色缓和了下来,然后他长叹一声说道:“哎!都是给你惯的。”
等回到座位上之后,柴员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伺候的小翠,然后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是!”小翠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不过在出了房门之后,小翠并没有离开,而是悄悄把耳朵贴着门缝。
在大厢房内,看着小翠走了之后,柴员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对柴夫人说道:“夫人,你应该知道,我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你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就算金山银山摆在面前,又能享用多久,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柴家。”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只是苦了书琴!”
很明显,这样的话柴夫人不止一次听到,但每一次她想到自己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年近五十,贪花好色的老头时,柴夫人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夫人,书琴也是我女儿,她嫁入宋家我也很心疼。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多少世家都毁于战火。有了宋家做靠山,我们柴家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我不求以后可以把柴家发扬光大,我只求能平平安安把柴家血脉延续下,就算不为柴家,你也要为守礼想想,你也不希望守礼下半辈子颠沛流离吧。”
身为一家之主,柴员外肩上的责任不轻。在这乱世之中,财富都是浮云,只有兵权才最可靠。
柴家无力掌军,只有依附权贵,才可以生存下去。对于这一点,柴员外看的很清楚,他也是很努力的这么做的。柴家能够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柴员外功不可没。
不过很可惜的是,虽然柴员外非常努力的钻营,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在这乱世之中,那些手握兵权的人看起来威风八面,但同样也是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藩镇军阀给灭掉。
这十几年里,光是太原的节度使就已经换了好几拨了。有的是被撤职,有的是调往其他地区镇守,有的是被别的藩镇军阀消灭。每次更换,就意味着柴员外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必须重新开始。
虽然柴员外很艰难的维持着柴家,但他的儿子,也就是柴书琴的哥哥柴守礼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一想起自己死后,家业就会落在儿子手里,柴员外就感到忧心忡忡。
听到柴员外提起自己的儿子,柴夫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呜……老爷,我……我知道了。”
柴员外无疑是抓住了柴夫人的软肋,一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柴夫人又一次屈服了。
而此时正在门外偷听的小翠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在稍微等待了一会儿后,小翠转身离开了。
在柴书琴的房间内,柴书琴和郭威正坐在房间里。虽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但房间的气氛却并没有一丝的暧昧,反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不安的气氛。
郭威坐在椅子上,而他的长刀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此时郭威的眼睛不是在偷瞄柴书琴,而是盯着自己的长刀看。
有柴书琴这样的美女同行,当然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郭威现在是通缉犯,身后还有追兵,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逃亡,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老实说,在冒雨渡过黄河后,郭威其实已经没有把身后的追兵放在心上了。
中间隔了一条黄河,两百多人想过河也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雨只要一停,郭威就会离开。
黄河孟津渡口是方圆百里最大的渡口,往来商队众多,道路也四通八达,光凭赵虎带来的两百人,想要再找到郭威,基本上是海底捞针。
而且就算追上了又怎么样,只要不是身处绝境或是身陷重围,郭威根本就不怕。打或许打不过,但如果郭威一心想逃,光凭赵虎那些人是肯定拦不住的。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郭威孤身一人的前提下,如果带着柴书琴情况就不一样了。
其他的先不考虑,光是宋节度使未过门的小妾这个身份,就足以让郭威头疼的。
杀了赵屠,只是得罪了赵虎。但抢了宋节度使的小妾,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那赵虎充其量也只能带两百人来追自己,可宋节度使能够调动整个安。要是再悬赏重金,引诱那些江湖人士出手,那事情就麻烦了。
坐在床边的柴书琴心里同样也是忐忑不安,只不过郭威担心的是怎么逃避追兵,而柴书琴忧心的是逃出去后如何生活。
宫中带出来的珠宝虽然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