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抖着肩膀把脑袋抬起来,卫千里看着他惊恐的眼睛,蹲下来和他平视,“这么害怕你还回来干嘛?!”
小孩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秦三吓的都傻了,这时楼道忽然传来鞋踏地面的噼啪声,卫千里暗道不好咬死牙龈抓起小孩儿后衣领一把给人拎进厕所,“砰”的一脚踹上门,“爬墙!”
小孩儿扭头,“我的刀……”
“不要了!”
秦三皱起脸,那刀是他私藏的唯一防身利器,他可舍不得。卫千里见他不动一掌拍在他屁股上,小孩一惊赶紧两腿蹬墙,顺着天窗就爬了出去。卫千里两手攀住墙壁,身体往上一跃也跟着爬了出去。两人先后跳到外面,好在是二楼,顺着水管就能下去。
卫千里刚才被人砸了一闷棍,现在后背还疼的不行。脚挨到地面的瞬间,心脏才落了地。
灰头土脸的走在路上,狼狈不堪,卫千里心下实在来气,拳头握的死紧。小孩儿驼着背走在前面,两人走了大概几百米,秦三忽的转回身看他,“钱不拿了吗?”
卫千里眉一皱,这才想起来那两千多块钱还在房间里。拿屁拿,回去不是找死呢!他拍拍裤子,“不拿了。”
秦三低着头看脚尖,过了好半天,他挺直脊背把兜里的三百块钱掏出来递到男人眼前,“给你”。卫千里偏着头看他,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只有夏天炎热的风吹过耳畔,吹起两人的头发。
卫千里嘴角拉成一条直线,“你以后怎么办?”
秦三道:“乞讨,总能有饭吃的。”他抬起脸来,对着卫千里傻傻的笑起来。
卫千里看着小孩儿的脸,慢慢垂下眼睫,深深吸了口气,过了好半天,他道:“那你跟着我吧。”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就在卫千里以为小孩儿不愿意时,那个站的像是一棵小松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嘴唇不停的抖动。
卫千里不自觉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不是多大的事,哭什么!”秦三仰着头看着男人,久久不能回神,忽然的,他身体一倾直接扑到了卫千里怀里,鼻涕眼泪抹了一大把。
不同于做/爱时候的拥抱,没有半点情/欲或者强迫,小孩儿紧紧的抱住他的胸口,压得卫千里快要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给人推开,卫千里见小孩儿委屈着一张脸,眼睛向下瞟了瞟,看似随意的解释了下,“我心口有伤。”
说完卫千里便挺直脊背继续往前走,秦三在他旁边脚步踢踏的跟着,卫千里眼角余光偷偷瞟了一眼,这孩子也太瘦太矮了。无奈笑起来,如此落破的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人愿意跟着,也算是老天对他不薄。虽然是个累赘,但是带着就带着吧,这样也挺好。
卫千里要去b市,只能坐不要身份证的长途大客,两人浑身上下一共就四百六十块钱,买了票就没剩下多少。
两个黑户买了两瓶矿泉水上车,窝到客车里面躺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话是这么说的,卫千里也不否认,可是那一定是没沦落到他这种地步。现在的他,近乎身无分文,身边一个小乞丐陪着,叹了口气,手指摸在窗户上,气质身份果然还是要靠钱垒出来,他想要的,拼了命也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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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长途大客终于驶进了b市。本来后背就有伤的卫千里这一路吃尽了苦头,跟车上的人要了两片去痛片,一直挺到b市。小孩儿看他脸色苍白,什么话都不敢说,就在一边照顾着。借了毛巾给他擦汗,照顾的也算周到。
车子在客运中心停下来,两人跟着人群走下车。一天一夜就吃了两块面包,酸水在胃里翻腾,难受的不行。卫千里看着人来人往,一时间竟痛苦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办,就二十块钱了。”
秦三眨眨眼,“我可以去乞讨啊。”
b市的物价贵的吓人,卫千里买了六个包子就剩下四块钱了,秦三拿着仅剩的三块钱买了个瓷碗,蹲在路边干回了老本行。
卫千里后背疼的不行,估摸着那一下给打伤了骨头。他跟着小孩儿蹲在烈日下,汗水顺着脸颊往脖子里淌。卫千里觉得自己快要中暑了,眯着眼睛靠在墙角假寐。这一带算是b市人流很大的地方,可是车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人给他投钱。
秦三见他快要昏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站起来就跑了。卫千里一睁眼就发现小孩儿人不见了,想要骂人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秦三拿着唯剩的一块钱软磨硬泡买了瓶一块五的冰水,跑回来递给卫千里,男人仰头看他一眼,干涩的开口,“谢谢”。
冰水入喉让人意识跟着清明起来……就在这时,一片阴影忽然罩在了卫千里眼前,死命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这么一下,卫千里的神经绷紧了起来。
在看见眼前男人的那一刻,卫千里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像自己,心脏狂跳,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眼前的男人脸部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剑眉凤目,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看。郑铎轻轻的笑了一声,慢慢的蹲下-身来,他嘴角微微上挑,看着卫千里的表情带着些许玩味。
卫千里的喉咙跟着就是一紧,边上的秦三瞪着小鹿似的眼睛开了口,“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郑铎偏头看了一眼秦三,轻轻的笑起来,“我和你的这位朋友……是故交。”
秦三看向卫千里,“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