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轻喝道:“别胡说!”
多铎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岳托的女儿不是也册封了和硕公主。”
“那是因为她嫁了太后母家的满珠习礼。”多尔衮道。
“那也可以将东莪嫁个胜过他的。”多铎建议道。
多尔衮想了想道:“我舍不得。”话到此处,他也不愿意再说下去,转而道,“昨日你转交理藩院的题本,有一折批得好。”说着将该本抽出来,翻开,指着夹在其中的笺纸,说道:“命于明年草青之前将腾机思腾机特擒之以献,否则定叫尔等之部奔走四散无处安生。倒是合我心意,就让理藩院照此写了谕旨发出去。这等首鼠两端的货色,就该好好敲打。”
多铎道:“出口气罢了,害爷劳累一场。”
多尔衮道:“你这字写得似端正了些。”
钱昭满文由多铎手把手教会,字形构架如出一辙,有心模仿之下,几可以假乱真。多铎面上丝毫不露,打了个哈哈,说:“还不兴我用功么?”
各院新裁的衣袍三日便都得了两身,这回裁缝的手脚如此之快,令人咋舌。
钱昭叫人在彩笺上用三种文字写了重阳家宴之邀,告知须盛装出席但不着礼服,派人送去各院。
冯千接了活儿,犹豫地问:“科尔沁侧福晋如今闭门学经,这也要送了帖子去么?”
“学经?”钱昭诧异,好好的怎么就成了比丘尼?看他有口难言的模样,她明白了几分,笑道,“去问你们王爷。”
待到重阳那日,多铎带着妻妾子女分坐了数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去了北海,及至登船一切顺遂。
众人从未来过此地,游湖也是平生第一次,自然万分新鲜,孩子们都攀着雕花舷窗看湖光山色。是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微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湖面水波荡漾,靠岸边还留着残荷的枯枝。
画舫主舱十分阔敞,摆了一溜七八张几案,供着当季的新鲜瓜果。泰良与冯千按次序延请各人入座,两人一席。
多铎看二格格穿着新制的豆绿妆花云凤缎袍子外罩件柳黄色一字襟坎肩,袖口缘边两寸绣着圈牡丹,总算有了几分少女的秀丽,不由笑着对钱昭耳语道:“还是你有办法。”
钱昭却道:“我看侧福晋的蒙古袍子不错,极显身段,二格格可以照样做两套。”
多铎不置可否,看了眼侧福晋,便将目光移往窗外。
侧福晋今日穿着洋红长袍,外罩黑底绣花对襟长比甲,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倒比旗袍更为合身。苏勒看她穿成这样,不由暗叹,明知王爷不喜蒙古女子,还做如此打扮,真不知怎么想的。钱昭却觉得颇具风情,这身衣裳腰部收紧下摆宽大,既便于活动又能显出女子婀娜。
说话间,太监们已将烫好的酒和烤肉端上来分到各席,多铎举杯道:“今儿难得,都好好玩,别拘束了。”
几个孩子听了父亲的话都开心极了,连两个小的也喝了酒,晕晕乎乎地吃着烤羊腿。
烤肉添了香料,整治得十分入味,钱昭也吃了几片肉。多铎指着黑漆食盒中色彩缤纷的糕点问:“这是花糕吗?”
钱昭点了点头,回答道:“是,请了外头的师傅来府里做的。”
多铎夹了一块,尝了一口,道:“味道也就这样,模样倒是十分精致。”他不喜甜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那花糕切成两头尖的菱形,上面点缀蜜豆青红丝,而侧面看去则有六层,每层虽极薄颜色却都不同,十分漂亮。
她笑道:“过节,吃个意思罢了。”
他又问:“这许多颜色,都是什么馅料?”
“我怎知。”又不是她做的。于是她捡起一个,咬了一口,道,“白的是江米面,紫红色的是豆沙,浅黄色的是栗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二格格也吃了一块,说:“另一种黄的是豆面。”
各人都觉得有趣,纷纷去尝,佟氏品出味来,道:“鲜红色的应是山楂,绿色的么,约是芹菜汁调的绿豆面。”
等烤肉吃得差不多,便又上了暖锅。大家都吃得半饱,多铎听乐师的曲子也腻了,便对钱昭说:“要不玩击鼓传花,轮到谁谁就唱一曲。”
钱昭睨他一眼,说:“以为人人都似你么。”却转过头,向侧福晋道:“听说草原上的女儿善舞,福晋正好穿着这身袍子,给大家来一段如何?”
侧福晋本来不想答应,但见多铎也饶有兴趣,便点了点头,站到场中去。
钱昭又向身边多铎道:“王爷可会拉胡琴?去给侧福晋伴奏吧。”
多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起身接了胡琴,便坐在乐师的凳子试了试音,道:“开始吧。”
蒙古的曲子大多苍凉雄浑,却被他演绎出几分喜气,稍嫌怪异。侧福晋未曾生育,身段柔软健美,舞姿带着马上民族的铿锵之气,刚柔并济。
一曲既终,众人拍手叫好。多铎拎着胡琴回来,向钱昭道:“怎么样?要不要爷再来一段。”
钱昭笑着说:“你不是会唱戏么,唱一个听听。”
多铎贴过去耳语道:“我要唱了,你今儿晚上得好好听我的。”
她双颊微红,却道:“去,让大家伙乐一乐。”
他瞧她脸色,心情十分好,起身道:“要不就牡丹亭吧。”
钱昭一想,说:“好。旦角唱词颇美,不拘是丽娘还是春香,你挑一段吧。”
多铎愣了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