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柔声道,「我恨不得做个佛堂,为你焚香诵经,哪舍得叫你杀人。」
她其实清楚,行安嘴上说的,不能就当作心里想的。
这个男人,她从未真正看透过,也从未对她流露过真情实意。
她不过是个被他拿来隔空凭吊某人的影子,附带能叫他享受一晚温柔缱绻的
功能而已。
否则,自己都已凭着他给的银子赎了身,为何不给个别的安置之处呢?「若
他今夜不来闹你,我就饶他。」
行安微微一笑,「若他来了,那我少说也要教训到他知道,这大院子里,偏
只有你,谁也动不得。」
青柳心里甜,嘴上却还是道:「可使不得,我都赎了身,已是寄宿在这儿的
人了,怎么好让妈妈为了我难做。行安,你放心,我枕下就藏着刀,我既已将真
心给了你,这身子,就绝不容他人玷污……」
说到这里,她略一犹豫,轻声道:「其实我歌舞献艺,加上你每次留下的,
手头银子已经不少。你看,我是不是在唐家堡那边买座小院,把宁儿趁着清白也
赎出去,留她伺候我日常起居,我就……不再抛头露面了。好么?」
见行安没什么反应,她心里有些慌,声音又小了几分,「行安,我……没要
什么名分,院子我自己买,我就是想找个……你来得方便的地方,省得这里污糟
糟的,你心里不快活。」
「你是不是听我提过姓唐,就当我也是唐门的人?」
行安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握住了的她的脖颈,「可实际上,你若是搬
去唐家堡山脚住下,我近日可能与你见得多些,此后,却只会更少。」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青青,我此次是回唐门这边办事,一旦事了,可能
……就要离开蜀州,去闯荡更远,更广阔的江湖了。到时我几乎不能再来,难道
要你住着一进院子,独守空闺,寂寞终老么?」
青柳压下眼底浮上的泪花,唇齿相抵,咬出一片青白印子,「行安,奴家…
…没本事陪你去闯荡江湖,可我愿意等,江湖再大,你总有倦了的那天,奴家愿
意在院子里等着,等你回来。江湖风波险恶,你若……若不嫌弃,奴家还可以给
你……先留个香火。」
说到最后,她怯生生望着行安,近乎惶恐地问:「可好?」
「你动情太深了。」
行安又叹了口气,神情似有几分悔恨,「果然,我不该……罢了,这些日子
你莫要再提此事,等我忙完,会来给你个说法。你放心,青青,我既然一早就没
把持住,未能按欢场花娘那般待你,害你动了真心,就会负责到底。只是将来若
到了新居,那边的寂寞,一些人的白眼,你唯有受着。」
青柳喜极而泣,连连点头道:「奴家受着,奴家什么苦楚,也肯受着。」
她正要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满是骄横得意:「青柳
姑娘,听闻你身子不适,在下特地为你带了些上好药材,我唐门弟子精通药理,
你可否赏光,叫我为你看看啊?」
旁边老鸨连声苦劝:「晁少爷,青柳真的已经给自己赎身了,就是寄宿在老
身这儿,赚点歌舞诗画的赏钱,出厅下院都要戴面纱的,我这儿的三大美人已经
递补了一个,那身段没得说,您往那儿看看?」
行安眼前一亮,挺身坐起,挥手将被头拉高盖严了青柳娇躯,飞快穿好衣裤
,将发冠戴起,抬脚拨开了床边屏风。
「我又不是非要让青柳姑娘迭被铺床,我为她治病也不行么?」
唐行晁冷哼一声,就听一声扑通,似是把鸨母丢开一边。
旋即,喀喇一声,门闩就已被掌力震断,门扇洞开,唐行晁面带酒意大步跨
入。
青柳不自觉瑟缩一下,她知道这新上来的副管事年轻气盛飞扬跋扈,在家中
也是被荣宠的长房嫡子,若是行安不在,她还能悄悄将备好的鸡血用上,装出来
潮避避风头。
可眼下她一丝不挂,桌上酒菜仍在,行安就在床边,必定要迎来大闹一场。
不料屋中却异样的安静。
她壮着胆子探头一望,竟发现唐行晁站在门口,面上已经没有了丝毫酒意,
而是带着近乎冷冽的杀气,盯着她床边的情郎,沉声道:「行安哥哥,果然还是
要逼到你情人的头上,你才肯露面啊。」
她那情郎缓缓站起,双手一拂衣摆,叮的一声,地下不知怎的就掉落了数枚
蓝汪汪的细针。
「唐行晁,你既然费这么大心思找我,就该知道,这里没有你的行安哥哥。」
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唐炫,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