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心中的那点不悦早就没了,拉着紫菀说了好一会话,又命丁香把刚得的新鲜瓜果装了满满一大捧盒,给紫菀一道送回了院子。
傍晚时分,陈珩从宫中回来,淡菊绿云几人带着给小丫头们收拾新送来的衣裳首饰,见了陈珩皆是一惊,忙福身请安,方欲说话,却被陈珩摆手止住了。
陈珩走到里间门口,撩开湘帘一看,却见紫菀身着一袭鹅黄色纱衣,手握书卷,斜倚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针线笸箩,上面放着一件未做完的男子长袍,陈珩见状微微一笑,冲淡菊等人挥了挥手。
淡菊绿云几人知道他们夫妻相处时不喜外人在场,见状忙带着众人退下了。
陈珩解下披风,上前关了纱窗,责备道:“这白日里虽热,早晚的风却有些凉,如今日头都落下去了,还躺在这风口上,一会子又该嚷着头疼了。”
紫菀这才惊醒过来,放下书卷坐起身来,捋了捋头发,道:“今儿怎的这般早,不是说要晚间才能回来么?”
陈珩笑道:“明日刘兄有事,今日同我换了班。”
紫菀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陈珩拿开了旁边的书卷,坐到榻上,抚了抚她轻锁的眉头,轻声道:“方才便见你没什么精神,把书卷都拿倒了,这会子还锁着眉头,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还是有谁给你气受了?”
紫菀闻言,面色一顿,顿时沉默了下来。她虽然对陈珩有信心,但今日之事到底让她有了些不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只是这些到底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又如何对陈珩说呢?当下便摇了摇头,强笑道:“没什么,你别担心了。”
陈珩见状,双眉微微一皱,拥了她入怀,叹道:“你这样更让我担心了,咱们是夫妻,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紫菀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胸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什么,心中慢慢安定下来,轻声把今日周嬷嬷劝陈夫人的话说了,说完便倚在他怀中不言语了。
陈珩这才知道她在愁什么,又是好气又是心疼,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傻丫头,当初我便说过,我这辈子已认定了你,此生亦只会有你一人,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紫菀看着眼前这双饱含情意的双眸,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当然信你,只是……”
陈珩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你放心,我当初拒了母亲给的丫头,也早已同她老人家说过了,除了你,终身不会再纳二色,况且母亲也是过来人,吃过姬妾的苦头,这几年是不会塞人过来的。”
紫菀没想到陈珩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珩重新拥她入怀,低声道:“当初母亲进门一年未孕,祖母受了陪房嬷嬷的挑唆,赐了两个人给父亲,其中一个还是曾服侍父亲多年的丫头,自此家中便不得安宁。
那丫头是祖母身边那个嬷嬷的侄女,素来小意殷勤,极得父亲宠爱,又是家生子,在府里颇有根基,还有祖母护着,母亲也奈何不得她。
后来母亲怀孕生了珝大哥,那两个丫头便停了汤药,随后也都相继怀孕,两人也都生下了儿子。”说道此处,陈珩的语气忽然沉重起来。
紫菀想起如今陈珩只有一兄一妹,便知后面必定发生了什么事,这妻妾之争素来惨烈,那丫头素来得宠,又有了身孕,肯定起了什么心思。
果然,陈珩继续道:“其实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听张嬷嬷说,珝大哥二岁时突然见了喜,随后高烧不退,终究没有撑下来。”
紫菀闻言一惊,抬头道:“那如今的大哥?”
陈珩顿了顿,用力搂紧了她,方低声道:“如今的琰大哥与我并非同母,乃是父亲的另一个姬妾所出,当初珝大哥去后,父亲见母亲伤心过度,便把琰大哥抱到了母亲身边抚养。”
紫菀这才明白过来,也想通了为什么极少听到陈夫人说起在外的长子,便是偶尔提到也是淡淡的,原来如此,想来当初定是伤心至极,又怎么会对这个姬妾所出的孩子喜欢的起来。
紫菀心中叹了口气,忽想起来陈珩还未说完,便道:“那个丫头呢?最后如何了?”
陈珩闻言,淡淡道:“那丫头做事极小心,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母亲虽让她的丫头指证了她,但毕竟没有实在的证据,父亲念着旧情,且她又怀有身孕,大夫都说是个男胎,祖母与父亲都想保下她,最后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杖毙了。”
紫菀闻言一惊,陈珩虽没有再说下去,但可以想见之后陈夫人的日子会有多难过,想来定是后来生了陈珩陈玥兄妹,才慢慢熬了过来。
怪道陈夫人今日会对周嬷嬷如此震怒,想来定是周嬷嬷之言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伤心事,这才盛怒不已。
那周嬷嬷似乎是前几年才跟着陈夫人的,也怪不得不知道陈夫人的忌讳。
还有陈父,她原先看陈夫人对陈父总有些淡淡的,两人之间相敬如宾,虽说是夫妻,却总缺了些什么,心中一直疑惑,原来根由在此。
陈珩低头靠在紫菀肩上,哑声道:“小时候父亲对我十分严厉,从未有过笑模样,母亲对父亲也总是冷冷的,背着人时却时常以泪洗面,那时还不明白是为何,后来知道了真相,当时我就发誓,绝不会让我的妻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