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忍气回了房,见已无外人,方怒气冲冲道:“嬷嬷还说让我跟她交好,可你们看看,这丫头油盐不进,哪里是好相与的。老爷又一直偏心她,说什么这次是她的功劳,我才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老爷偏心,把功劳往她身上推。
这才多久,就把老爷笼络过去了,如今竟这般偏着她,真是好手段!今儿我便认了,来日再走着瞧!”
众人劝了几句没用,知道史氏这会子犯了左性,是听不进什么的,偏尤嬷嬷这两日又病了,不在跟前,怕说多了史氏不喜,只得都闭了嘴不言。
这厢,紫菀带人收拾好那些东西,日暮时分才回了房。这几日累了许久,还是没缓过来,连晚饭也没吃,便早早歇下了,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紫菀亲自裁了两块茜香罗命人给史氏送去。正欲看看新得的孤本,忽有丫头来回话,说陈家姑娘打发婆子送了两样鲜果来,还带了陈家姑娘的话来,说有要是求紫菀帮忙,紫菀闻言,忙命人请了进来。
一时那婆子进来,送上果子,又请了安,方说明来意:“我们姑娘说,上回府上配制的一种止血化瘀的金疮药还有一种补气血的丸药,效验极好,偏上回姑娘给的都用完了,这会子又急用,因此想跟姑娘再找寻些。”
紫菀闻言一惊,好好的忙道:“出了什么事?你们姑娘受伤了不成?”
那婆子忙笑道:“这倒不是,也怪奴婢没有说清楚,不是我们姑娘受伤,而是我们二爷此次要随大军出征,此次前去战场极凶险,因此我们姑娘才打发奴婢来寻这两种丸药。”
紫菀闻言一怔,没想到陈珩此次也会出征,只是到底是外男,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也不好多问,想了想便道:“原本前些时日配了好些,都给了家父了,如今时间太短,大军后日便要出发,现配是来不及了,幸而我这里还留了一点子,倒可以应应急,这就打发人去取了来。”
说罢转身吩咐淡菊:“你去里间,把什锦槅子上那个红锦匣子里的止血生肌散和小还丹取来。”
淡菊依言去了。
片刻后,果取了个匣子来,打开与紫菀过目,紫菀点了点头,对那婆子道:“这两个白色的瓷瓶里装的是止血生肌散,你记得告诉你们姑娘,这次的另添了些药材,效用更强了些,但与上次有些不同,只可外敷,不可内服。这青色瓷瓶里的是小还丹,虽是补气血的丸药,但一次只可服用一到两丸,每日三次,若失血过多可稍稍加量,但也不可服用过多,每日总共不可超过十丸,否则有害无益,切记。”说罢又说了些用药禁忌,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让那婆子把话复述一遍。
那婆子仔细记了半日,还是有些糊涂,此时哪里说得清,结结巴巴半日也没说明白,便住了口,赔笑道:“请姑娘恕罪,奴婢年纪大了,实在有些记不住。”
紫菀见状,沉吟了一会,方笑道:“不怪妈妈,是我考虑不周,这样罢,妈妈先坐一会子,我去把这些都写下来,待会儿你一并带回去给你们姑娘便是。”
那婆子闻言松了口气,忙道:“这样好,清楚明白,倒比奴婢带话强多了,只是又要劳烦姑娘了。”
紫菀笑道:“不妨事,横竖不过几个字罢了,妈妈且先歇一会子,我去去就来。”说罢又吩咐绣竹:“你先带这位妈妈去吃茶,好生招呼着,不可怠慢了。”
绣竹忙应了,带了这婆子去耳房歇息吃茶。
紫菀则回了房,把两种药的用法用量并各项禁忌都一一写了,搁下笔,正欲把信封好,不知怎的忽想起那次在梅林遇见陈珩的情景来。
那次的情景实在尴尬,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位陈公子在她脑海中的印象也极为深刻,虽然话不多,但极为细心,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嫌恶,还特地去给她取了斗篷来,实在是个极善良贴心的少年。
其实满打满算他也不过十七八岁,放在她的前世还只是个孩子,在这里却要去上战场了。这战场上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想了想,紫菀还是重新拿起了笔,把制作简易急救药包的法子并自己记得的一些处理外伤和急救的方法都详细写了下来。
两刻钟才写完,紫菀搁下笔,又细细检视了一遍,心中暗叹了口气,希望自己能帮上些忙罢。
紫菀封好了信,便叫了淡菊过来,道:“你把这封信放进方才的匣子里,交给那位妈妈带回去罢。”
淡菊接过信,依言去了。
却说那婆子回了陈府,把锦匣交给了陈玥,回话道:“姑娘,那两样药赵姑娘家剩的也不多,都给奴婢拿回来了,还有一些用药的禁忌,赵姑娘写在了信上,一并放在这匣子里了。”
陈玥听罢点了点头,命丫头接了匣子,便让那婆子下去了。
打开信件从头细看了一遍,把内容都记住了,方重新誊抄了一份,放进匣子里。
一面叫了针线房的人过来,把制作简易药包的图样给她们看了,命她们尽快赶制几个出来,一面又叫了小丫头过来,吩咐道:“把这个给二爷送去,只说这是从赵将军府上求来的灵药,让二爷好生收着。”
那小丫头捧着匣子去了。
陈玥站在廊下,看着松华院的方向叹了口气,暗道:“二哥,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早日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