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冬催谷精血元气,这其实是修行人自毁炉鼎根基的手段,修行之人为求长生,再不济也是延年益寿、养气修身,几乎不会有自毁炉鼎的作为,哪怕是彪悍如赤云鬃、悲风妖王,他们也不会无端寻死。
云霁看得出来,何天冬修行多年,至今寿元将至尽头,这样的修行人如果要拼命,其实是极难应付的。漫长岁月的积累下,这种修行人法力高深,而且早有看透生死的心境,很显然何天冬也清楚自己此生再无进境之机。
此等道法固然强悍,但并非没有应对之策,云霁可不会傻乎乎地看着何天冬把法力招唿到自己身上,他要对方尚未出手时就破法。
碧山剑乃是齐德仲用玉篁山一根寻常竹子,采炼生机法力,后来辅以自身剑意炼就的法器,其实有效法太华门松针切化转生死的妙用。碧山剑既可以作为杀伐利器,也是重塑生机、助益行功的妙品。
何天冬不是需要生机元气么?云霁给他便是。
超出自身所能驾驭的庞然生机,何天冬行功过半,忽觉自身形骸生机充盈鼓荡,一口热血欲呕未呕,身形居然开始渐趋溃烂,沸腾的血气将何天冬的经络寸寸烧毁,由内而外摧残他的体魄。
云霁所做,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何天冬以自身血气为本,如同点燃一场大火,云霁添柴浇油,当火势过勐,自然会超出何天冬所能掌控的极限,甚至反噬自身。
若是旁人遭遇何天冬如此拼命之举,恐怕最好方法就是远遁他方,让何天冬追之不及、白费功夫。只不过云霁身怀法器众多,一如其师其兄,手段繁多、层出不穷。
“受死吧!”何天冬强忍形骸散列的痛楚,仅凭最后一丝灵台清明,朝着飞扑云霁而去,化作一线血光,到最后更是纯粹的法力激荡,早已没有心志操纵。
云霁急急回避,天衣无缝化作数十残影化散各方而去,血气法力如同无头苍蝇,最后不得已只好在半空爆裂开来,如同一重血浪滚荡天空,何天冬就此形神俱灭!
“好险,这老匹夫的拼命一击果真不可小觑。”云霁脸色镇静,方才却是惊心动魄,眼见何天冬的金光双股叉失控坠落,他一招手将其摄来。
金光双股叉经过方才一战,内外已有损伤,何天冬祭炼其中的元神心印也晦暗不明,只要花费一些功夫就能洗去,但是法器本身要修复则不太容易了。
收起法器,云霁观望战场别处,倚天歌实力强悍,面对何家一老,正当何天冬殒命刹那,察觉对方心有恍惚,身化剑光直扑取命,干净利落不留余地。而剩下一人,云霁与章田也帮助风中隼一同击杀,倒是要比何天冬好对付得多了。
毕竟擅长斗法的修行人始终少数,何家三老向来形影不离,凭的主要是合器之术应对战事,更何况三老常年清修,真到了生死关头,被对方稍加算计分隔,最大优势自然消失,随之便是各个击破。
何家三老殒落,但天罗地网大阵尚未完全消失,云霁细加感应,察觉此器玄妙非常,放置成阵本就需要修行高人施法,若是强行收起,恐怕会引动周遭山陵崩毁。
倚天歌飞上前来:“云霁道友,这天罗地网该如何处理?”
云霁沉思半晌道:“果真拦路老虎,我这算是明白楚国的意图了,就算何家三老不慎丢失关隘,天罗地网也无法轻易收起,无论如何都可以延缓我军脚步。”
章田回望被云霁噼开的大阵缺口:“既然大阵能被攻破,不知能否将其前后洞穿,让大军穿行而过?”
云霁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大阵本身能够运化天地灵犀,就算无人主阵亦可缓慢修复,大阵缺口不能长久维持,最好的办法还是重新掌握此器根本。”
倚天歌说道:“云霁道友精擅炼器,此事非你莫属。”
云霁拱手笑道:“那在下就不再谦让了,待得天罗地网尽在掌握,我自会将其重新收起,现在先让大军进驻桃夹关,控制剩余的楚国兵士。”
桃夹关一场斗法,因为天罗地网大阵的存在,斗法引动的激荡并未波及外界,反而全部被收敛在内,这可就苦了桃夹关中的楚国将士。山摇地动那还是小事,风暴肆虐、巨响连连,更是将大多数楚国将士震得身子软麻、挤压腑脏,好些的都在蜷缩呕吐,不幸的则是两眼翻白、不省人事,恐怕已被震成痴呆。
至于干朝火炮的轰击,自然造成大批伤亡,楚军很快便溃不成军。云霁在关门前再破开一道缺口,干朝兵马蜂拥而至,很快便掌控了整座桃夹关。
按照云霁的命令,凡是楚国兵士,一律被赶出关外加以控制。伐楚以来,干朝就有一套针对俘虏的措施,对于大多数基层兵卒,发放路费让他们返回家乡、重新编入户籍,参与恢复生产。而那些将领军官,则视具体情况而定,一部分愿意投效干朝的,可以经过考核采用,另外一些曾有罪行的,自然也有相应惩戒手段。
尽快将楚军就地瓦解之后,云霁开始让梁涛继续穿过桃夹关、向渝巴山城方向进军,临行之前,梁涛拜别云霁,不禁问道:
“大帅,此去便是与楚军决战、光复九州全境,如此功绩,您为何不亲自督战?”
云霁笑道:“我功业已满,再有作为不过锦上添花,甚至过犹不及,当年我曾经问你心愿理想,眼下光复九州最后一战由你做主,将是你此生成就发端。”
梁涛追问道:“渝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