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非常清楚,伐楚大战演变至今,当他攻下桃夹关、让楚国帝都沦为孤城一座,他的使命就已经完结了,接下来就是大师兄云霄有所作为的时候,至于俗世的战场,就让梁涛来分定胜负。
至于云霁自己,他则带着怀英留在桃夹关中,除了指点怀英修行,自己也在琢磨天罗地网的运转玄机,好尽早掌握这件法器。
……
大军离开桃夹关,谨慎进军不过一昼夜,就已经能远远望见山城天宫的巍峨景象,然而在此之前,是早已安排好的戍卫防线。
其实楚国之中,能征善战的军旅大多在此前战役中覆灭瓦解,如今驻守楚国帝都的戍卫营不过两千多人,加上宿理天宫中的金吾卫也一并调出,拢共四千人上下。
至于那些主动参军的帝都城民,虽有数万之众,可充其量只是羸弱民兵,在如今战场环境之中,早已不是人数能够决定胜负关键,密集的兵员攒聚一同,不过是被炮火之下的灰烬罢了。
而这一次梁涛所率,总共两万人马,这还只是专司作战的兵士,来自桃夹关源源不断的后勤调动更是众多。而此前云霁在治理蜀地时那一批红花会和麻匪残党,大约两千多人,则是云霁授意梁涛可以随意使唤的炮灰。
这些本就罪孽加身的地痞流氓,梁涛毫无半点好感,云霁交给他,自然要发挥炮灰最大的功用。
梁涛也不虐待这些炮灰,每日饱餐三顿,隔日开荤,照例派发军饷,尽最大可能收买人心,直到抵近楚国帝都,这帮凶徒已经成了梁涛将军的忠勇部族。
至于这样的兵马能不能打仗,若是安排妥当了还是有他们发挥之处的,而且梁涛许以重利,只要能够攻下楚国帝都,就任由他们劫掠,所获一切归个人私属。
这下可就大大刺激了匪众的血性了,他们被云霁捉入军中充壮丁,本就心怀不满与惊惧,现在梁涛钱粮供给不绝,甚至还许诺让匪众劫掠,自然让匪众有种重获自由的痛快舒畅。
甚至还有匪众猜测,这个梁涛将军是不是也曾经落草为寇,否则哪里会怎么了解绿林道上的兄弟?
开战前夜,梁涛与匪众把酒言欢,两千多匪众个个都像饿得双眼发亮的豺狼,恨不得即刻杀入楚国帝都大肆劫掠一番。
只不过战场的凶险,这些流离市井的匪众,多数没有真切的体会。
……
“前进!前进!”督战官挥舞着军刀,声嘶力竭、唾沫横飞地怒吼着,另外一手端着新式曲柄手铳,朝着胆敢回头之众直接开枪,也不管有没有命中:
“冲锋!都给老子跑起来!敢退却一步者立刻枪毙!统统给我往前冲!”
后方纵深阵地的火炮没有一刻停息轰鸣声,对面楚军营地深处也是一般,两方炮火连绵不绝,炸得战场中央一片狼藉泥泞。
楚军事先在阵地前方放置了大量障碍,拒马鹿砦、地雷蒺藜,还有很多来不及修筑防御工事的余料,统统扔到双方战场中央。
比起干朝大军后援补给充足,楚军如今可谓是苟延残喘,火炮总量与弹药都远不及对手,梁涛看出这点,就是故意让匪众作为先锋,尽量消耗楚军弹药,哪怕多一个人冲进对面堑壕,消耗多一颗楚国的弹药,梁涛麾下或许就能多一个人回家团聚。
接连不绝的炮声,到最后在双方兵士耳中,已经化作风声一般,兵士对话必须紧贴耳朵大喊才能勉强交流,双方炮火对轰足足三个多时辰。
借助战场上众多障碍为掩护,两千多匪众最后有三百多幸运儿抵近楚国堑壕之前,宛如鬼神般怪叫着冲锋,他们此刻早已丧失理性,只想尽可能多杀对方一人。
“正该如此。”梁涛在地堡工事中望,隐约能够看出楚军堑壕中乱象渐渐被平复下去,显然冲入敌阵的匪众也终于全军覆没了。
“将军,准备就绪了。”一旁传令官压着盔帽说道。
梁涛点点头,转身对众将士道:“作战开始!”
一声令下,随即各条命令传递军中各处,干朝大军就像一个巨人,渐渐苏醒,连同着大地仿佛也一并震颤。
只见楚军堑壕两侧高地上,原本密布的低矮灌丛突然被掀飞,原来那是经过细致加工的伪装布罩,里面藏得竟是数十辆铁甲战车,自高地而下冲击楚军堑壕。铁甲战车之后,还伴随着大量干朝兵士,每队人马之中,都有一二人背负巨大罐囊、连缀着吞吐火舌的喷管,那是专门用于进攻堑壕而研制的新式军械。
原来梁涛安排的匪众冲锋,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他麾下大军在看见渝巴山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布置伪装,到了昨夜饮宴,主阵中只剩下一半兵士了。
如果是秦飞鸿或白莲生,只要斥候游骑布置完善,不可能会忽视梁涛这种埋伏,如此可见楚国的确命祚将终,堪用之大才已无,除了一味死守也无所进取。
铁甲战车冲击堑壕就像迈过一条小水沟,每一经过堑壕,两侧转轮火枪则会不断扫射,随即溅起一片血花。后排步卒跟上,喷管中火蛇乱舞,不管壕坑中死活,先烧再说,其他步卒则继续扫射。
偶尔在堑壕间迸发的惨烈哀嚎,随即又会被短促枪响所断绝,楚国帝都之外,仓促间修筑的防线就这样被轻易破除,除却作为炮灰的两千多匪众,干朝大军真正损失的兵力几可忽视。
这一天,位处下风口的楚国帝都,闻到了一股弥漫全城的焦臭气味,那是数万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