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姑姑说神木尊者的修为很厉害,也很适合我。”香亭笑了笑,只是提到此处,笑意却又苦涩了下了,眼见南渊还看着她,她沉默片刻才无奈摇头道:“其实还因为……我姑姑想让我离开狐族,走得越远越好。”
南渊微微挑眉,没有去过问这一层的关系,香亭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这便抓住机会,又开始打听起南渊的故事,她转而问道:“师姐你呢,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修行?”
南渊此时已经浇完了花,正将水壶放回原位,她转身开始替这些花修剪枝叶,一面动作一面柔声道:“为了一个人。”
香亭自是不解,南渊见她困惑的模样,便又笑道:“早年我身边的麻烦事有点多,他跟在我身边太危险,不如分开。当初神木尊者答应过我,只要我跟他回到听木山潜心修行,他便托人好好照顾那人。”
早知八百多年前的事或许另有缘由,但听到南渊说起,香亭仍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那个人是谁?”
“我弟弟。”南渊道。
香亭一怔,未曾料到妖兽赤追竟然还有兄弟。
然而南渊似乎立即察觉到了香亭的疑惑,摇头解释道:“不是真正的弟弟,他是我原来流浪的时候捡回来的,我们相伴多年,纵然不是真正的亲人,却也已经胜过了至亲。”
原来真相竟是这般,谁也不明白当初那个杀戮成性的妖兽赤追为何会自愿随神木尊者回到听木山,从此潜心修行,直至此时,香亭才从南渊的口中知晓了其中内情。
她竟是为了她口中那人,甘心在这里过上这样多年。
南渊轻轻拂去眼前一簇枝头上的落叶,轻笑道:“他曾经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不想他再受苦了,他如今应该被照顾得很好,我答应过神木尊者在此修行两千年,如今已有八百年,再过一千二百年,我便能出去找他了。”
香亭看着南渊的神情,只觉得其中充满了温柔,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当初南渊与那人在一起时的情形。她垂眸看着地上的落花,不由得轻叹一声,低低问道:“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南渊眸中含笑,静思片刻道,“他就是个没胆子又爱哭的小鬼。”
当年的清时不知究竟是什么模样,才会让南渊给他定下了这般规矩。
不过他小时候爱哭爱撒娇的形象大概是跑不掉了。
因为山路崎岖,须得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能够登上雪峰,众人便在山脚下停留了下来。山风到了夜里便呼啸不止,夜里气温转凉,众人便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各自忙碌了起来。
云定独自一人到了山谷另一头拾柴,一面挑拣着地上的枯枝,一面往前方不远处的密林望去。他们先前便是自那密林中而来,走的时候大家一路聊着,倒是未有什么感觉,如今夜色弥漫,林中寂静无声漆黑无光,看来却是阴森了许多,莫名叫人心中生出一分未知的恐惧。
云定赶紧收回视线,打算转身回去,然而就在转身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站在云定后方不远处的人是清时,他此刻正一手扶着树,幽幽望着云定。
大约是因为白日里的那番谈话,云定见着清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景象就是他在南渊面前乖得跟兔子似的模样,云定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然而云定的笑容立即就敛了下去,因为对面的清时微微蹙眉,面色沉冷的瞪了他一眼。
云定这才又想起来,眼前这人除了是南渊的弟弟,还是冷漠强大的烛明殿主人。
云定干咳两声,身子僵了起来,不知清时要说些什么,只得在原地站定乖乖等着。
清时早已没了在南渊面前那副安静无害的模样,他负手来到云定身前,侧目神色玩味的看着对方道:“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云定一怔,一时间有些没有弄明白。
清时低声一句句数了出来:“杀人如麻,阴险狡诈,面貌丑陋,你在姐姐面前不就是这么说我的?”
云定:“……”万万没想到清时竟将这番话记得这么清楚。
好在清时似乎没有太多追究的意思,只淡淡扫了云定一眼道:“还好你没有将我的身份说出来,否则你如今早就死了。”
云定后背微凉,却没能够说出话来,他微微抬眼看向清时。云定知道清时自与南渊重逢之后就片刻也不离的黏着南渊,如今他特地来到此地寻找自己,定是有要事要说。
果然,清时很快便说起了正事道:“那个叫银蜂的家伙会来这里,应该是认为我们烛明殿与千山岭的异状有什么关系,你到时候小心应对不要被人看出你是烛明殿的人。我如今在他们面前不能出手,等到了雪峰之上,我要你替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清时说出命令,云定自然不能够拒绝,他很快答应下来,清时交代之后,便要转身回去找南渊,然而便在此时,犹豫许久的云定终于开了口问道:“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