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又发脾气?!我哪里招惹你了?!”
鱼若安坐在床榻上,瞪大眼睛看着立在床边的九方夜瞭,他的脸色修罗般可怖,眼底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令她不禁心惊,又有些委屈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解除婚约,可是符公侯在众目睽睽之下鞭打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看着那张俊脸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她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便想起身下床:“有什么要抱怨的待会再说,我先去找些药膏给你敷上,伤了表皮固然不算重伤,但如果处理不及时…”
“乖乖呆着!”
九方夜瞭言简意赅的吼道,跟他打交道这么久,鱼若安就算再记吃不记打,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继续招惹他,只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所以立刻噤声,坐在床上眼巴巴看着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从书架中的锦盒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翠玉瓶来。
良伯候转身走回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严厉的说道:“解开领子,我看看你的伤!”
鱼若安吓得一把抓紧领口,连连摇头:“不、不必了!真的只是皮肉伤!睡一晚就好了!那个,你还是自己…”
“要我自己动手吗?”黑色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嘴角上扬,浮起丝丝寒意。
往事历历在目,鱼若安当即不敢再踟蹰,三下五除二解开棉衣的领口,小心翼翼的露出底衣来。符公侯虽然年长,但毕竟是行伍出身,手劲非同一般,几鞭子不但抽烂了她的外衣,就连肩膀位置的底衣都裂开了口子,皮肉殷红绽放,被衣物蹭到,痛的她倒吸口冷气。
九方夜瞭浑身颤抖了下,他用尽力气才稳住拿着药瓶的手,在床边半跪下来,手指浸染瓶中墨绿色的膏药,轻轻为她涂抹在肩头的伤口上。
让他碰触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鱼若安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可就在她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却看到他凝视自己的目光,那里面透出的心痛和懊恼根本不用语言描述,沉甸甸的汹涌而至,压得她根本出不了声!她不过就是受了点皮外伤,这样的伤势莫说她体质异常,一晚上就能痊愈,就算是普通人受了,也不过是痛上几天而已,可看他的神情,倒似乎是断手断脚般的痛苦…
一把抓住良伯候的手腕,鱼若安罔顾他露出恼火的神情,从他手中夺过药瓶,将那种清凉又散发着清香的药膏小心的涂在他脸颊的鞭伤上。
从最初的惊愕,到渐渐放松,他像只驯服的小猫一样半跪在她面前,九方夜瞭享受着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对待,她的手指那样轻柔的拂过伤口,他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心潮澎湃、血脉贲张,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里只有她的模样,她是那样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似乎眼下这一刻,在她的心中没有别人,只有他的存在…
“哎?!你怎么又…”
鱼若安低声惊呼,却阻止不了他张开手臂,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以往的热烈或暴戾,九方夜瞭将下巴轻靠在她的肩头,双臂微微用力,像害怕将她弄疼似的,极其温柔的拥抱着她,不带半点占有欲或****的色彩,就这么抱着她,一言不发。
鱼若安觉得自己应该要挣开的,起码要表示一下抗拒,但是从他怀中透过来的温暖和独特的气息,却似乎将她蛊惑了、迷惑了,她一动不动的让他抱着,心里突然泛起浓浓的哀伤,好像错过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在她回过神之前,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你激怒了符公侯,如果七殿下真的成了皇帝,你会怎么样呢?”
九方夜瞭愣了下,慢慢放手,拉开一小段距离略带愠怒的看着她:“你还真是时刻惦记着你的七皇子啊…”“我跟你说认真的呢!”鱼若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追问道:“梅娘曾经说过,你要想当皇帝,符公侯就是最强大的支持,可是如今你惹恼了他,万一七殿下真的登基,你又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里,九方夜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女子此刻似乎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忧,心里顿时泛起暖流,同时为她态度的转变深感迷惑:“你…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前两天不还梗着脖子跟我叫嚣,说卞珑那小子绝对没有称帝的野心,怎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现在的情势,你还有心情跟我争论对错?!”鱼若安瞪大眼睛,实在无法将外人口中神武睿智的良伯候,跟自己面前这个万年幼稚又冲动的大男孩联系起来:“你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就算我才疏学浅又见识寡陋,也知道当今太子孱弱,眼下聚集在京城里的大小贵族,全都虎视眈眈盯着皇位不放,而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就是你和七殿下啊!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一意孤行撕毁婚约,跟符公侯闹翻,这摆明了是将自己置于劣势、抱薪救火的蠢招啊!”
九方夜瞭听着,大方地忽视了她言语中的冲撞,露出淡淡的微笑来:“我可不是那么没用的人,区区符公侯不过是点缀,离了他,我照样可以成事…”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你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鱼若安提高了音调,打断了他的话,九方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露出如此神情:“你的意思是…?”
“你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啊。”
鱼若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悲伤,为什么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就止不住心底涌起痛楚,她为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