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真的只是平平安安活下来啊。”
卞允文站在月下泥泞的土路上,语气平静,尾音却带着微微颤抖:“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就已经非常凶险的储位之争,因为你的出现,变得更加复杂了。姐姐,可能在你的心目中,事实简单到只是关于儿女之情,只是一些人的私心或者丑陋的表情,可是今天我要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因为这样普通又卑微的你,天下可能都要卷入一场血雨腥风之中,不光是皇室,所有黎民百姓都要品尝到鲜血的滋味,许许多多的生命将会毁于一旦!”
鱼若安几乎忘记了呼吸,她像搁浅的鱼一般开合嘴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怎么…可能?我只不过…”
“你只不过是个相貌普通的乡下女子。”卞允文逼近一步,脸上带着令她有些害怕的神情:“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身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有趣之处,但是谁又能想到,你竟然能够虏获这世间最危险的两个男人,让他们为你甘冒大不韪!你想想看,如果七叔能够从容的将你奉献出去,刨开你的胸膛,将那颗麒麟之心双手奉上,他就可以顺顺利利成为太子,又怎会落到如今的田地?!如果小叔叔不是因为你的离开大受打击,又怎么会突然纠集军队,将陇右道搅得鸡犬不宁,眼看就要直逼京畿,掀起一场大战?!”
冰冷的空气渗进毛孔,鱼若安只觉得手脚冰凉,想不到反驳的话语。
看着她在月光下愈来愈惨白的面孔,卞允文轻叹了口气,后退半步,语调变得和缓了些:“我知道,这一切也并非你的本意…只不过,姐姐,虽然我不止一次想过要让你彻底消失在世上,好化解所有的冲突,令事态走向正轨,可是转念一想,也许你活着,由你自己做出决定,将会对两位叔叔的未来,以及这天下的未来更加有利吧。毕竟,你也不想要看着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对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露出十来岁孩子稚气的表情看着她,却让鱼若安汗毛倒竖,出了一身冷汗:“没错…我根本不想要现在这种局面。”
“那就好办啦!”卞允文突然笑了起来,轻快的拍拍手:“姐姐冰雪聪明,我想你一定能够想通的!…对了,还有个人,说在你离开京城之前,无论如何要跟你叙叙旧的,你知道我最心软,经不起人拜托,所以姐姐就勉为其难见见她吧!”
他的态度突然转变,鱼若安正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时候,从漆黑的瓦房中缓缓走出一个人,一边摘下头上的兜帽,一边用一种寒彻人心的声调低沉的说道:“多谢皇长孙成全,你的大恩大德,来日一定偿还。”
那张苍白,却五官标致的脸庞,散发着银光的凶狠的眼眸,还有一身精致昂贵的丝绸衣裙,鱼若安惊讶的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符公侯的掌上明珠——薛芷兰!
“能够令郡主欠下人情,也算是我的福气啦!”卞允文轻松地挥挥手,自己爬上马车去坐好:“那我就不便打扰,两位姐姐好好聊天吧,相信七叔不久就能赶来了!再会!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说着,这辆朴素的马车就载着这位老谋深算的皇长孙,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剩下两个女人站在月光里清冷的废弃农庄中,面对着滚滚而来的怨恨和杀气,鱼若安不免有些紧张不安,她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沉默:“不知道郡主此时找我,所为何事呢?…”“当然不是为了祝贺你得了公主的头衔,即将成为皇子妃了。”薛芷兰极尽嘲讽之能事,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女子撕成碎片:“早就觉得你不正常,原来真的是个妖孽,若不是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我真想亲手挖了你的心,呈给皇上救命去!”
说到这里,鱼若安反而冷静了下来,趁着清凉的月光,细细端详面前女子的表情:“郡主,我相信你不愿杀我,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殿下的原因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呢?不妨直说。”
薛芷兰愣了下,继而冷笑道:“你还真不是个蠢货,难怪夜郎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可你又转而投向七殿下的怀抱,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如今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吧?!”“良伯候待我不薄,我难以为报,可是对于七殿下,我并不在乎他是皇子还是庶民,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鱼若安平静的看着她:“郡主,我知道因为良伯候与你的婚事告吹,你对我恨之入骨,但我也必须要让你知道,我并没有刻意去勾引他,去破坏你们的关系…”
“我现在并不想听这些傲慢的废话。”薛芷兰冷冷的看着她,细白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相信刚才皇长孙也告诉你了,现在七皇子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是我的父亲符公侯冒着被牵连的风险,在皇上面前为他求情,才让他得以脱身的,如果你们俩就这样逃走了,隐遁江湖,那么我们一家将会承受天子之怒,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闻言,鱼若安深感意外:“怎么会这样?你…符公侯大人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
“自然不会是为了你。”薛芷兰高傲的抬起下巴,用蔑视的眼光注视着她:“想想看吧,七殿下是个怎样的人?他穷其一生,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获得现在的地位与实力,如果不是你,他完全可以用其他的办法登上皇位,如果不是心系与你,他完全可以将你献给皇帝,换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