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太子见他貌不惊人,以为他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自然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他走到相近,坐到左首的一张靠椅中,然后呷了口茶,这才眯着眼睛问道:“不知大少爷想怎么个谈法?”
梅林猛然转过身来说道:“你说她老公欠你一万大洋,可有凭证?”大头太子一叠连声道:“当然有,有借据为证!”说着赶紧从囊中掏出早已备好的一张借据,仅在面前晃了晃说道:“这白纸黑字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她想赖也不行!”
梅林却气定神闲道:“这真金白银的交易,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至少得让我看个明白。”大头太子为了令他彻底死心,且能乘机追还这批债务,只好再次将债据摊放到桌面上,恶狠狠地说:“眼睛睁大点,看看清楚。”
梅林乘他不备,一把夺过桌上的那张借条。略略看了一遍,然后不慌不忙地将其撕碎。大头太子一看顿时暴跳如雷,他刚想掏枪反击,梅林却已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架到他颈下。余人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等主子发话,再行不迟。梅林手里挟着人质,倒也成竹在胸,他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射着四周,但见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但他临危不惧,厉声大喝:“快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退后三步。”
大头太子虽然凶悍,但到了生死关头,却有种贪生的欲念。想着这些年过的荣华风光之日,他只求长生不老。于是无奈地叫道:“大伙放下枪,退后三步。”众人果然依言放枪退开三步。
梅林一见暗喜,但仍紧扣着大头太子,一步步朝前挪步。一名喽罗见况不妙,欲拾枪反击。但见梅林左手一扬,两枚飞镖电射而出,击中了他的双手。那人疼得双手乱舞哇哇大叫。余人吓得再不敢轻举妄动。见此情景,梅林凛然正色道:“今日我要杀你们真是易如反掌,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大家在江湖上混也都不容易。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看我的面子,拿着这块金砖走人,从此一笔勾销,不再为难夏家。”他审视着大头太子,“怎么样?”
大头太子见他露了真实功夫,自知不敌。当即许下承诺收起金砖率众离去。夏柳云见朱家不顾一切替她摆平了巨债,不觉感激,狂喜,自怜诸般激情同时涌向心头,她暗暗发誓;定将尽心尽心报答朱家的大恩!
按当时的说法;“鱼补精气,肉补力气。”根林自小喜欢捕鱼抓鸟,这时母亲一声召唤,便自告奋勇取过鱼具直奔太湖。走了好一阵子,他来到黄沙鼓里,但见芦荡边泊着一艘小船。这时天已大明,日光自东射来,水波晃动,犹如万道金蛇在船边飞舞。他见船上有人在拉网取鱼,便识趣地隔开一段路程,自选个较佳的水域,脱掉草鞋,卷起裤管下水撒网捕鱼。根林虽然不识几个字,但他对风向,水温,什么季节捕什么鱼却颇有研究,因此一上来便满载而归。正当他兴高采烈准备拉网收鱼之际,忽听得船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大声吆喝:“喂!谁叫你在此捕鱼?还不快留下鱼网走人!”
根林自也不搭理,自顾拉网收鱼。那女子见他一声不吭,以为他心虚,便支起船稿,小船如箭般射了过来。临近岸边,那女子用竹稿扎住他的鱼网使劲回收。根林怒极,用力一拉,那女子立足未稳,啊唷一声掉落湖里。根林乐得哈哈大笑。但见那女子在水里挣扎了一番渐渐沉入湖底。根林暗叫不好,当下也不迟疑,急忙将鱼网抛向岸边,便又迅速朝女子落水处游去。他在小船四周摸索一阵,却又不见了女子踪影。正自纳闷,他刚冒出水面,忽见那女子猛地朝他扑来,他吃了一惊,刚想躲闪,不料那女子突然没入水里,根林这才晓得她故意逗玩。于是双足一挺朝岸边游来。但他刚一用劲,双足却已被她死死拉住。根林一挣不脱,身子在水里转了个圈,双掌朝那女子抓去。他臂力甚是了得,一上来便抓住女子双手,那女子一阵疼痛,赶紧缩手回溜返回船上。
那女子目睹他满载而归,气得瞪足直叫:“姓朱的!快把鱼留下!否则,让我下次遇到,让你喂甲鱼!”
根林见她居然认识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转身问道:“你若叫得出我名字,我就把鱼留下!”那女子说道:“我当然认得你,你是虎林的弟弟!”
根林格登一下,试探道:“你莫非是金大炳的女儿金银花?”金银花蹬足叫道:“你甭管我是谁,快把鱼留下!”根林调侃道:“我偏不留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背起鱼篓夺路便走。不知怎么的,金银花竟将船撑到岸边,然后穷追不舍。根林脚力甚快见她始终追他不上,但每走一段路便转身挑逗,回首调侃,引得女子怒火更盛,于是一个在前奔跑,一个在后追赶,引得路人驻足观望。奔了好一阵子,终于来到菖蒲潭村口,根林见她气喘吁吁,坐在路旁一棵树下不时喘气。于是转身回到她近处问道:“凭啥不让我捕鱼?难道太湖是你家挖的?”
金银花喘息道:“就凭伲交了捕捞费。”根林注视她问道:“你交给谁捕捞费啦?我还从来没听说那规矩。”
金银花道:“今年开捕前,伲交给李乡长一百块大洋。”根林怒道:“凭啥交线给那老王八蛋?难道这太湖成了李家的产业啦?真是放屁!”金银花无奈道:“就凭他有财有势,手里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