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娘的废话,就说交不交吧!父皇要杀的人,父皇要杀他怎么孤王不知道啊?难道你还能比孤王跟父皇还要亲近不成?好你个狗才,竟然还要假传圣旨!来人,给我架上火炮,轰他凉的直娘贼。”
“太子殿下,太……来人啊,快,快来人,快关门,赶紧再派人去请督公回衙,快……”看着老王安抱着太子转身向后面行去,魏得泰终于不再顾忌所谓的君臣什么了。大概在他的认识里,这个天下皇帝第一,督公就是第二,管你皇太子是谁啊!看到前面一个跨刀的武将正在指挥着火铳手往前面行进,终是赶紧的逃命要紧了。噌的一声,直接从地上起身,转身被举着盾牌的番子护着就往大门里跑,就连掉了一只鞋子也不要了。可怜刚刚还镇静的不要不要的,此刻也顾不得狼狈了,连滚带爬地进了门。番子们赶紧关上大门……
“火铳手准备,第一队,预备——”听着魏东升的浑厚的指令,分成两列的火铳手第一排一百人举近了火绳,凑近引线,只等着下面的指令。
小朱慈燃又回到了轿子里,依旧是躺在里面,谁让个子小的他还坐不到椅子上,只能由小太监们撤掉了原本的椅子,又铺上厚厚的褥子,就差再找两个贴身的丫鬟近前侍候了,不过也就想想罢了,少儿不宜啊!
“殿下,来用这俩棉塞堵住耳朵吧,待会儿打炮,怕是声响儿会大的很呐!”老王安还真是无微不至啊,想得可真周到。
“不用了,孤王正想听听响儿呢,打炮不听响儿怎么行?”小朱慈燃难得的第一次听这打炮的声音,怎么会自度耳朵呢?
“那,那要不咱往后面退点儿吧?要是惊到殿下,娘娘可要老奴的皮呐。”老王安还真是处处想得独到,不过倒盛情难却,小朱慈燃也不是矫情的主儿。
“那好,让人退到街角吧,孤王可要看看打炮到底是什么模样,告诉他们,要是看不到打炮,孤王就要他们的皮。”说着用手指指前面的轿夫。
“诶,嘚嘞,您就擎好儿吧。”转过头,放下轿帘,指挥着众人和侍卫们往后面退去,在街角方住,捎带手,还叫人拐好了弯儿,八成是一会儿要是太子受不了打炮的阵仗,跑起来也方便不是。
小朱慈燃透过帘缝,看到老王安连弯儿都拐好了,也只得默默叹了口气,唉,做人真累,做名人更是累啊,这也太周到了吧……
还好能够看到东厂的大门,也不算违旨,只得作罢,静静地期待着。
这边只听到黑脸大汉一声令下“放”,大概停了几个瞬间,“砰,砰砰,砰……”声响个不停,直如同炒豆子,不,放鞭炮一般,东厂黑漆大门还未合上完全,就有几人中弹,猛地向前扑去,身上炸出的血洞,触目惊心。
拉过扑倒的死人的腿脚,实木黑漆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大口径的铅弹,在黑火药燃烧后膨胀气体的巨大推力下,旋转着,呼啸着直直扑面而来,那种震撼的场面还真不是人人都能体验过的,毕竟体验过就要欧了。
铅弹就是这点好处,硬度低,易变形,钻进人的身体,在表皮上是一个洞,在里面,碰到骨骼,然后炸开的结果就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打成筛子。
不过打到黑漆大门上,效果就不怎么好了。只是木屑多些罢了,想要洞穿,还需要大家伙。
两轮火铳过后,就该火炮显示肌肉了。火炮队被调到了前列,一水的整齐排列,二十门火炮,炮口几乎水平,直直地对着黑漆大门,二十步的距离,根本不用瞄准,只要不炸膛,妥妥的轰成渣。
“火炮队准备,装弹。”黑大汉依旧的木然神情,仿佛对面的大门后面根本就不是什么人一般。是了,这就是军人的气概,临危不乱,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
“预备——”一声令下,装弹手退后,点火手上前,举着火把。
“放!”
“嗵,嗵嗵嗵……”
一阵硝烟散尽,当真变成了人间地狱。放眼四周,哪里还有什么黑漆大门,一地的木渣碎屑,连带的整个三间门房都变成了残垣断壁,斜刺啦里还支棱着几块砖瓦,摇摇欲坠。嵌在地上的木桩子整个拦腰截断,劈开的木茬上还冒着黑烟,一地的砖石碎块……角落里还斜躺着几个软肉堆,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满脸的烟灰,身上的衣服也破损成布条一般,露出了里面殷红的血肉,鲜有的几声呻吟,还是那样的微不可闻,几欲起身,都仆倒在地,只能无助的抽搐……
看到这一幕的不只有小朱慈燃一人,相对于远距离的小朱慈燃,旁边站着的那些孩子兵倒是吃尽了苦头,火药味儿混杂着血腥味儿,还有烧焦的血肉的味道,直教人反胃。
相对于娃娃兵,那些侍卫队的老兵的脸色也不好看,一个个,虽然都能强自镇定的压下呕吐的滋味,可毕竟是真正的战场,会死人的,一个个都没有心思去笑话这帮娃娃兵。
小朱慈燃看不到那么细致的画面,浮想联翩的场景也震惊到了他。这就是真正的战场,这就是会死人的战场,吃人的地狱!
人生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了后悔,还有许多复杂的滋味,说不出来,压得自己难受,胸口一阵烦闷。
拉下帘子,不在看这吃人的场面。
外面的炮声依旧在响,他知道,这是在炮轰东厂正堂了。还有掷弹手投出的霹雳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