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ry。”
“雪莉?”虞连翘将酒瓶拿在手上,小心地转着看。瓶身上文字她大都不认得,只看到标签最后印了个“自西班牙进口”,她叹一声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莉酒啊。”
“以前没喝过吗?”
“没呢。倒是常常听说,书里电影里,那些人动不动就喝这酒,写成中文还是雪梨两个字。我就以为它是梨子酿的,想着一定又甜又淡,像果汁一样。”
厉家明笑:“那你有没有听过‘即使我有一千个儿子,作为男人的第一条原则,我都会教他们喝雪莉。’”
“谁说的?”
“莎士比亚,《亨利四世》。”
虞连翘笑着摇摇头,“你大学念什么?英国文学?”
“我没告诉过你?”
“没有。”
“数学。”厉家明喝一口酒,“那时我想修艺术史,可他们认为我应该去学数学,不是我在数学上天赋多高,而是他们认为我性格里欠缺理性——数学呢,是最纯粹最高级的理性。”
“你喜欢吗?”
“你说数学?谈不上喜欢吧,但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学的那些东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那你当初怎么不坚持一下?”虞连翘还来不及想是不是太唐突,已经冲口问出了。
厉家明看看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主见?读个大学是这样,后来,还是这样?”
虞连翘不敢回应。
“那时候我只是想让他们满意,希望他们高兴,假使我的妥协能够让他们满意高兴。”厉家明说着又点了一支烟,“后来那件事呢,的确是——用你教给我的话说——是太寒心。自己感情失败也就算了,可就这样被家里人给出卖,像甩麻烦一样的,给甩了出去。呵,他们为了什么呢?不过是为求自保。”
他讲的事,有些虞连翘已经知道,有些则是隐晦难以明了。隐晦的,听不明白的,她也不问,他愿意讲多少,她就听多少。
厉家明却像知道她在哪处感到困惑,解释说:“那边家里的生意——也不只是那边,应该说厉氏整个的生意,都是我那个小叔在做主。他们这么对我,就为确保自己的那点利益可以不受牵连。”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以前想想觉得很受伤,现在讲起来,倒好像是没什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不从事商业,我是说不参与家里的生意,不与他们瓜葛?”如果换作别人,虞连翘可能会觉得自己问得很幼稚。可厉家明不同,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不是汲汲于争名夺利的人。
果然他说:“怎会没想过!”
厉家明仰脸吐着烟,淡烟飘渺中,思绪仿佛一下去到很远的地方,再开口却仍是很平静的声音,
“我大哥走了,需要他去做的事就成了我应该做的事。是责任吧,我逃不掉,或者我也不想逃。”
虞连翘心里暗暗猜想,他说的走,是什么意思,是死了还是抛妻离家?她安静地小口小口啜着杯中的酒,良久方问:“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没回去?”
“没,回去做什么——扬眉吐气?我倒是想的。可是几年下来,也没做成一件拿得出手的事。”
虞连翘大瞪着眼道:“就这样还拿不出手?上个季度的销售额都快到二十亿,还有净利润呢,跟去年比不知长了多少。”
“你倒还看季报。”厉家明笑。
虞连翘真心道:“你已经做得这样好,无论谁听了都会满意的。”的确厉氏服装的产业链是在他手中整顿成型。
厉家明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也未必。”
木头矮几上放着虞连翘取来的小醋碟,他在碟子里弹了弹烟灰,忽然笑道:“我倒是听人说——说你做得很好。”
“真的?”只是很淡的一句话,虞连翘听了却有些难以自己的激动。多少无人知晓的辛苦,终于换来这样一个肯定。
厉家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
第39章
虞连翘看看他。厉家明静静吸着烟,片刻后正色道:“我需要有一个人帮我做些事,细致、谨慎,最重要的是要忠诚度高,连翘,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我?我能做什么?”
厉家明说:“我想让你辞掉现在的工作,专职做我的助理。”
虞连翘问:“不是做这个公司的事?”
“不是。”
“是你自己的事?你在做什么?”
“vc。”
“维c?”虞连翘越发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时候做起医药了?”
“不,不是,”厉家明笑出声,“是ve——不过眼下我投资的公司到的确是做药的。”
虞连翘听得云山雾罩,风险投资这样的字眼她只在新闻里看见过,身边的人倒是有在投行工作的,比如沈菲的男友。于是她问:“像投行那样?”
厉家明摇头一笑,“投行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拉皮条。”
虞连翘愕然。
厉家明将烟噙在唇上,手抄起瓶子往彼此的杯中续酒,“你觉得我的话很……”想了半天,吐出一个词来,“……很孟浪?”
虞连翘听了直笑,接过他递来的杯子,道了声谢谢,“孟浪不孟浪,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我又不懂。我只是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厉家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