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告诉陈文婷,叫她对那种种白色恐怖,不要害怕。他写了些目前革命的势力如何雄厚;大家怎么一心一德,奋不顾身地在干;多少英勇事迹,简直可歌可泣等等。最后,他告诉陈文婷,国民党目前虽然凶恶,但再凶恶不了几天,革命马上就要成功,工人马上就要掌握政权。写完之后,他自己重复了一遍,觉着很满意。——这封信写得很真诚恳切,又包含了一种颠扑不破的真理。他认为她看了信之后,一定会惊喜欲狂,一口气赶到约定的地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无比兴奋地长谈下去。写完了信,天一亮,他就过江到芳村吉祥果围后面的竹寮里,找着了冼大妈,告诉她如今自己在德昌铸造厂做工,求她给胡杏送这封信去,并且要冼大妈把他的住处告诉胡杏,有什么回信,让胡杏送到芳村来。冼大妈一件一件地答应了之后,又对他说起一个人来道:“你们德昌铸造厂里有个冼鉴,是我的堂侄儿,你认识不认识?”周炳说:“好朋友,怎么不认识?”又说:“你是我的干娘,又是黄群的表舅母,如今加上是冼鉴的婶子,真是三、四重亲。到了革命胜利,我一定多多地买东西给你吃!”冼大妈喜不自胜地走了之后,周炳又在附近的竹寮里找到了那收买破烂的冯敬义,多谢他半年前通风报信的救命之恩,又告诉他世界马上就要转好的得意消息。在冯敬义说来,他倒不着急这世界变坏还是变好,只是看见这年纪轻轻的人浑身都是劲,也就顺着他说:“该变好了。从辛亥那年反正算起,到现在都十六年了!”
那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恩对周炳说:“孟师傅说过,汪精卫、张发奎、陈公博这些反革命家伙,比其他的反革命家伙还要狠,看来是一点也不错!这两个月,他们抓走了、打伤了、杀死了的革命工人,总不下三百人!连咱们的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特别委员会的主席也抓走了!这还不算,前几天又叫保安队把咱们省港罢工工人的宿舍和饭堂全都封闭了。这还忍受得了?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今天省港罢工工人在第一公园前开大会示威,说不定又要演一出‘全武行’!我跟孟师傅就要去的。你去不去?”周炳拍着胸膛说:“问我去不去?你不问老虎吃羊不吃羊!”当下他就和孟才、李恩一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