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厨房把烧好的水冲上两杯绿茶端过来。又把韦悟的来信拿出来给童大夫看,童大夫前后看了看说:
“其实,这个学校最初是给袁建敏联系的,也在布里斯班,但袁建敏根本不能舍弃她的公司。唉,韦悟是个书呆子,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爱读书。”
童大夫再次哽咽了,抓紧徐海霞的手期待地望着她说:“海霞,那么你就快去吧,去那里,都是熟人,和韦悟互相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唉!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跟袁家兄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答应我,去啊!”
徐海霞手里剥了皮的肥城蜜桃正往下滴着蜜汁,流满她的指缝。她把桃子递给童大夫,像递过去一个甜蜜的保证。
徐海燕离婚离得很不顺,正如她所料,丁徐两家为争琛琛的监护权已经两上法庭了。所以她姐姐徐海霞在2月1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启程去布里斯班以前,先去了李楠的律师事务所,将海燕的夺子官司安排妥当,又冒着小雪赶去童大夫那里取了一个大包,那里面全是海带丝和霉干菜,都是韦悟爱吃的东西。童大夫千叮咛万嘱咐,春节一定要给韦悟包三鲜馅的饺子,还要包一些汤圆,他们韦家南北结合,过年两套过法。徐海霞一一答应了,心里热乎乎地被童大夫送出门。
海燕送她姐姐去的流亭机场,又再三嘱咐去了以后一定及时联系,特别是老太太的周年坟,她不能回来了,就让老太太在天之灵保佑她最爱的孙女一路顺风吧。
姐妹俩含泪告别,海燕仰头看着大韩航空的飞机腾空而起,她姐姐一身轻松去迎接她的明天去了,那么她呢?冷泪凝在脸上久久不往下落,凛冽的北风依稀又将她带回5年前那个雪夜,王淼的影子化成冷风包围着她,徐海燕不寒而栗。
徐海燕心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想做任何事。
但有一件事,她必须刻不容缓地去做。那是李楠指导她的,只要让琛琛自愿选择徐海燕当自己的监护人,那么徐海燕和丁文革的夺子官司就不战而胜。
徐海燕踟躇不前,她想起当年张桂云让她选择随父还是随母生活的情景。这种时刻对孩子而言是世界末日,他怎么有能力为自己的将来作一个正确的选择?但开庭迫在眉睫,逃避已不可能。
好歹过完了春节,让全家人在表面上保持一份看似完整的快乐。新学期快开学了,徐海燕不得不实施她的计划了,她打电话给丁文革,丁文革冷漠的口气让她觉得手里像握着一块冰,“好。”丁文革说完这个字后徐海燕感到电话机被冻住了。
终于到了生死了断的
时刻,在徐家,当着丁文革的面,徐海燕郑重地问她儿子:
“琛琛,如果爸爸妈妈要分开生活,你喜欢跟谁?”
“……”琛琛瞪着小眼,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说呀!琛琛跟妈妈,这样琛琛一直就会跟着妈妈长大的。”徐海燕殷切地鼓励他。
“……”琛琛紧抿着小嘴,看看丁文革,又看看徐海燕。徐海燕急了,摇着她儿子的胳膊,央求他:
“说啊!你倒是说啊!琛琛跟妈妈……”
“……”
“说!琛琛跟妈妈!”徐海燕急了。
“不!”琛琛敌视地望着徐海燕,丁文革心里一热,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一把搂过孩子,眼里含着泪,紧紧地搂着他儿子说:
“琛琛,爸爸的好孩子,我就知道琛琛是爱爸爸的,琛琛想爸爸,琛琛要跟爸爸一起生活的……”
“不!”琛琛使劲挣脱丁文革的怀抱,自己跑到徐海燕和丁文革的对面,像个小大人似地说:
“不!琛琛谁也不跟,琛琛只要姥姥、姥爷……”说着,他大哭着跑进厨房,扑到张桂云怀里,把头埋在她的前胸,喊道:
“呜呜呜!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姥姥!姥爷!你们给琛琛当爸爸妈妈吧,琛琛以后听大人的话,再不调皮了,做个好孩子。”
张桂云的眼泪“唰啦啦”滴到琛琛的头发上,她紧紧抱住她外孙,冲外面哭骂道:
“海燕、丁文革,你们听见了?你们都给我滚!你们也配当父母?给我滚!就当我养了些畜生。”
海燕跑过来,揽过琛琛,哽咽着说:“琛琛不怕,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
丁文革远远看着,含着泪,咬着牙,对哭作一团的徐海燕母子一字一顿地说:
“好!我撤诉,孩子归你!我签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里沉默了好久,徐海燕搂着哭泣的孩子直发抖,竟然又产生了雪夜搂住丁文革痛哭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今后她母子要相依为命了,她们的未来如此渺茫。
“铃——”电话铃声让她们重回现实,徐治国接起手边的电话,迟疑了好一会儿,又不相信似的落实了一遍:“你是找张桂云吗?”然后他疑惑地看着张桂云说:“一个男人……”张桂云也不敢相信,自她退休以后就基本上从社会中消失了,但马上她就兴奋起来,大声叫道: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谢谢!”
全家人都吃惊地望着她眉飞色舞地应答着,张桂云扣上电话,眉开眼笑,徐治国不放心地问:“什么事?”张桂云居然不好意思起来,像大姑娘似地捏着围裙角,有点羞涩地说:“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