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阿明打来的,一般情况下总是我给他打过去,他真的很忙。看来他是想我了,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潮,接着热潮漫布了全身。我居然想到了和阿明在一起温存时的他的样子,我想我的脸已经红了。
“怎么样?去了吗?”阿明的声音显得很急切。
“去了。”
“见到了吗?”
“什么?”
“见到合新了吗?”
“见到了。”
“见到了?”
“是啊,见到了,他躺在床上。腿上都着绷带。像新四军了。”我说着就笑了起来。
“见到了?”阿明又追问了一句。
“是啊。不过他好像不愿意我照顾他,他单身惯了,不想麻烦别人。”
接着,我就把发生在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在电话里向阿明说了。半天,阿明都没有开腔。
我问他:“怎么了?丽江有事吗?”
阿明说:“没有。大家都很好。”
我说:“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待几天,我已经答应淑百了。他们从来没有要我为他们做过什么,现在他们需要我了,我该留下来。对吧?”
阿明又没有吭声,我老觉得他怪怪的,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心善,为人忠厚,富有爱心。尽管他没有见过天一,但是,我每次要来看天一的音乐会,他都要准备很多我们丽江的特
产,让我带来给淑百一家。每次淑百传来关于天一的消息,他都很有热情地听我讲给他听,他听得很仔细,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倒像是他是天一的亲爹似的。
我说:“阿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说话了?”
阿明:“你做得对。”顿了一秒钟,阿明说,“这里很好,你放心。再说了,有什么天大的事也有我阿明啊。”他说了,嘿嘿笑了两声,听了他的声音,我才放下了心。
我说过,阿明的身上有一半的彝族血统,在任何时候他都有很强的保护别人的意识,他时刻不忘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男人,这一点和北方男人的大男子思想还不完全一样,他对女人有一种很深层的爱,他尊重他的女人的思想,还会无原则地宠爱他的女人。
阿明接着说:“你做得对。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定要帮淑百他们的这个忙,他们之间能有这样的友谊真不容易。”
我在电话的一边应着。
又停顿了半分钟的时间,阿明突然说:“玉香,我爱你,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不管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是我的最爱,永远的最爱。”
阿明说完以后就把电话压了,搞得我举着电话对他的话回味半天。阿明是一个很不善于表达的男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多的是用行动来表达他的爱。突然说了这样的话,我还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就好像这话不是阿明说的,是阿明背的。不管怎么说,我想,我是幸福的,我终于找到了每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爱情。世界很辽阔,但是,我只要有丽江的阿明就足也,我就是一个拥有世界的女人。
我的继父是一个卡车司机,他开了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他拉木料,从紫溪山上拉下来,再拉到昆明。他跑一次车要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回丽江的时候会给我带来昆明的糖果和饼干。他举着这些东西让我叫他爸爸,我就叫了,他抱起我使劲亲我,他的胡子很扎人,他的嘴巴里有一股臭气,我心里知道他永远都不是我的爸爸。
我坚信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画家。他长得很帅,具体什么样子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帅得就像我最喜欢的玉花江边的那一棵杨树一样。他有一个深赭石色的油画箱,那个箱子已经不新了,有一些斑斑点点的油彩,他的声音不是丽江的本地口音,他应该说普通话,像收音机里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有很多的画家在不同的季节来到丽江,他们有明显的特征,背着绿色的画夹,拎着油画箱,他们的衣服也是有别于丽江本地人的,他们大都穿得很宽松,灯芯绒的布料,像衣服不是穿在身上,而是挂在身上。他们在丽江的任何一个角落作画,他们画那些古老的房子,他们还画玉花江的水,他们还画丽江的人。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那些来丽江的画家画过,他们画我发呆的样子,他们总是把我画得很傻,一双大得像花红果的眼睛,木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像是我见到什么都会很好奇一样。
我十二岁那一年,我们家翻盖房子,我在一个橱柜里看到了一张我的画像,从画像上看,我还是一个婴儿,我全身赤l爬在床上。这是我见到的我的最好的一张画像,是用碳精条画的,这个我非常可爱,憨态可鞠。我能感觉到画我的这个画家,在作画的时候,他的眼光抚摸过我的身体时,留下的那一种温度。
我在见到这幅画以后,我就更加确定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画家,他曾经宠爱过我,可以判断,在我出生的最初时光里,他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后来,他走了,他离开了我们。这个时候,我母亲依然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个边防军人,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我并没有揭穿母亲的谎言,我相信她并不知道我们家里有这样一幅画像存在,我表面上服从了她的谎言,我在每年清明的时候,到紫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