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屏面色如旧,十分安详。
生前,一直为丈夫而担忧,现在,终于平静了。
他扑上去,泪如雨下,哭得几乎晕过去。
米妃等人跪在一边,只能小声劝慰他:“殿下,节哀……保重身子……”
他根本听不进半句,脑子里瞬间有些空白。
玉屏死了,这世界上,唯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也去了。
芳菲得到太子妃病殁的消息,是当日午后。
此时,其实还不到傍晚,但是,因为秋天了,太阳一偏移,天气便显得有些昏暗。
秋日的硕果累累,御花园里,各种沉甸甸的果实,散发着芬芳的味道。
芳菲正在外面散步,她每天都要出来走走,看铜壶滴漏,应该要不了一会儿,陛下就会回来了。从御花园的这条开满了秋菊的小径过去,便是通往朝堂的。这些日子,她总是喜欢走到这里,等着他,迎着他,然后再一起回立政殿。
香消玉殒3
一阵嘈杂的声音,一群人追着,一个人跑在最前面。
“娘娘……娘娘……”
张娘娘面色一沉:“这些奴才,怎么在宫里乱跑?一点规矩也没有……”
芳菲也有些意外,这些人你追我赶的干什么?难道宫里是菜市么?
“站住,好大胆的奴婢……”
来人却不管不顾,只是一径地往里冲。
张娘娘一惊,急忙扶住芳菲,几名侍卫也立即上前。
芳菲却立即道:“你们退下!”
她下意识
地闪开一点,一名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扑通一声就跪下去:“娘娘,娘娘……”
她认出是太子府的宫女,是李玉屏的两名贴身宫女之一,昨日还曾随李玉屏进宫。她心里一沉:“怎么了?”
“太子妃……太子妃她,殁了……”
芳菲如遭雷击。
陪伴着她的张娘娘,红云,红霞等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
芳菲完全不敢置信。
“皇后娘娘,太子妃她……殁了……”
宫女已经恸哭起来。
芳菲有一瞬间,脑子里全是空白的,完全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昨日李玉屏才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毫无保留地倾诉衷肠,虽然病得不轻,可是,但那是久拖的病,怎么可能一下就发作?
她已经乱了分寸,只下意识地想: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出了错误,李玉屏不可能死,或许是晕过去了。
“来人,牵马……”
“娘娘,你不能出去……你有身孕……”
怀有身孕的人,有很多忌讳,很多红白喜事都最好不要去参加,怕冲撞了胎气。
“马上备马!”
张娘娘也懵了,此时,醒悟过来,立即阻止:“娘娘,不行,你不能骑马。”
“来人,马上备轿,本宫要去太子府。”
“娘娘,陛下还没回来……”
香消玉殒4
“娘娘,陛下还没回来……”
陛下召集臣下密谈,一时三刻还不会回来,芳菲已经等不及了,大声道:“马上走……你们到时告诉陛下……”
“娘娘,再等等陛下吧……”
张娘娘完全慌了神,皇后这身子,陛下是严禁她外出的,生怕发生任何意外。而且,孕妇本来就忌讳受到太过强烈的刺激。此时,她见皇后面色潮红,显然是因为意外的打击而情绪突然加剧。
“娘娘,你等着陛下,陛下自然会有主意……”
“马上走!”
心里,尚存着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许,玉屏还有救,自己得马上赶去,一刻也耽误不得。
轿夫飞奔而来。
这是宫廷的御轿,因为她怀孕,罗迦怕她有时要走远一点,便吩咐制作得更是绵软,此刻,四人抬着轿子,一点也不显得笨重。本是十分舒适,十分方便的,可是,现在芳菲坐在里面,却如如坐针毡。轿夫已经健步如飞了,她却觉得简直慢得如蜗牛一般,不停地催促。
早知道,自己就骑马了。这个时候,骑马又能如何?
这该死的轿子。
她心急如焚。
张娘娘等知道事关紧急,也随后跟出来。赵立、乙辛等几名贴身侍卫,当即策马开道,一起护着皇后外出。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太子府的门前,一片黯淡。
大红色的灯笼已经撤掉了,零星地白色灯笼,也许是来不及的原因,还没换几个。里面,到处是隐隐绰绰的哭泣声。
整座宏大的院子,亭台楼阁,完全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
“皇后娘娘驾到。”
老管家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芳菲根本无法跟任何人行礼,急忙下轿,甚至连那些跪下的人都没喊一声平身就往里冲。
双腿竟然是软的。没有任何的力气。
香消玉殒5
她下了轿子,也不让任何人搀扶,急急忙忙地就往前走。四处黑乎乎的,她深一脚浅一脚,直到红云和红霞奔过来扶住她:“娘娘,你走错了,是这边……”
她们陪她来过几次了。她定定神,她那么熟悉的太子府,此时,竟然走错了方向。
往左边,才是李玉屏居住的太子妃正殿。
那个院子,她是十分熟悉的,上一次治病的时候,曾亲眼见到李玉屏如何地反复拿着宝刀追砍那些去鼓噪的“欺侮”她的仆役——
那一次,是心病——深深的心病——也一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