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六月举行,早苗将是六月新娘。妈妈也对妹妹的婚事高兴地欢欣鼓舞。
但是,雅树得了忧郁症。
2
距离早苗的婚礼只剩一个星期的星期六下午,雅树生病的原因终于大白了。
梅雨放晴时,微弱的y光普照大地。放学的路里听见雅树和朋友的对话。
“好久不见的太y,好刺眼呢!”
“好闷,好热唷。”
“真希望暑假快点来啊!”
我心想,要是早苗的婚礼当天也是这种天气就好了。接着,我发现到目前为止,雅树就连对要好的朋友都没有提“我阿姨要结婚了”。因为是男生,所以不会聊这种话题吗?
“我回来了。”
雅树一开门,妈妈的声音就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有客人唷!”
紧接着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一种世故、利落的声音。
“午安。打扰了。才一阵子没见,雅树又长大了呢!”
谁啊?我这么想,不晓得雅树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他停下脚步,没有回答。妈妈笑着说:
“哎呀,你不记得了吗?是远山先生啊!保险公司的。他是来办理火险续保的事。”
“一年只见一次面,很快就忘了吧!”
叫远山的保险员接着妈妈的话说道,但雅树一言不发地走向房间。
“你不吃午餐吗?”妈妈追问道。
“现在不想吃。”雅树爬着楼梯,悄声回答。
他就这样走进房。传来弹簧床倾轧的声音,他可能是在床上躺下了。
好一会儿之后,响起了敲门声。
“雅树,是妈妈。可以进去吗?”
门开了。
“你在睡觉吗?”
没听见雅树的声音。传来妈妈走进房间,在雅树的椅子上坐下来的声音。
“我说啊,雅树。”
妈妈可能是往床的方向探出身子,椅子发出“叽”的声音。
“要不要和妈妈聊一聊?你这阵子都无精打采呢!”
雅树不吭一声。
“妈妈想跟你谈谈这件事。我刚才和远山先生聊天,说到你这阵子怪怪的——远山先生就跟妈妈说起了。他已经当爷爷了,对这种事或许很清楚吧。”
妈妈在说什么呀?
“哪,雅树。你是不是因为早苗阿姨要嫁人了,所以觉得寂寞?你觉得阿姨被抢走了,对不对?所以才无精打采的,是吗?”
一会儿之后,传来雅树起身的声音。
“远山先生这么说吗?”
“嗯。他说小孩子常会吃这种醋。这种事,妈妈连想都没想到……”
雅树一直保持沉默。
“是这样吗?小树觉得早苗阿姨被塚田先生抢走了,所以很难过吗?”
塚田——塚田和彦——是早苗的结婚对象。
到目前为止,他也来拜访过好几次。对早苗来说,雅树的爸爸和妈妈就等于是她的父母亲,所以来拜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惜我没看过他的长相,但是塚田的口齿清晰,是个声音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妈。”
“什么?”
“妈妈喜欢塚田先生吗?”
妈妈沉默了一下。她在想该怎么回答。
“我觉得他人不错。为什么这么问?”
雅树用一种仿佛说“妈妈,我n床了”的心情,难为情地说道:
“我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喜欢那个人。”
“哦……”妈妈应道。椅子又叽叽作响。
“为什么没办法喜欢他?”
这次也隔了好久,才听到雅树的回答。
“总觉得那个人很恐怖。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例如怎样的事?”
雅树好像又躺回床上去了。不晓得他是不是蒙上被子,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早苗阿姨不能跟那个人结婚,绝对不可以。我就是知道。我好怕。”
我好怕。我知道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雅树很怕狗。他曾经跟朋友说,他小时候被附近人家养的狼狗咬过,后来只要一看到狗就忍不住想跑。
他用严肃的声音对朋友说——我就是怕,真的很怕。
而他刚才说“我好怕”的语调和音s,就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难道雅树的内心某处有着大人所没有的敏感雷达,让他在塚田和彦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如同被狗追咬的恐怖吗?
“我说,雅树,”妈妈静静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悲伤又难过。“妈妈觉得,这就是吃醋呢……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莫名其妙怕一个人,不太好唷!”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由自主,我只要一见到那个人就害怕得不得了。”
“这件事你告诉早苗阿姨了吗?”
没听见回答,但雅树应该是摇头吧。妈妈说:
“这样,太好了。要是阿姨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非常难过得。雅树,关于塚田先生,爸爸和妈妈已经好好调查过了。”
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