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说干啥呀你们,我就想这么多年了没给爸妈烧把纸,整这么大动静干啥。
乐子说强哥你在村里咋出来的,和嫂子医生一家吃了多少苦,如今两家人都团聚了,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大伙都想跟你乐一把,出口气,你就别管了。
强子又给张总打电话,张有发说你这一走一个多月,我他妈的比想女人还想你。两人都笑,张说化肥厂那边利润二百八十万,基本赚出了五年的承包费,现在生产销售非常红火。又说工程款算下来了,净赚四百八十三万,我给你打帐户里二百五了。
强子急忙说不行不行张总。
张有发打断他,应该的,还有两个工程呢,见面再说。
强子给飚子打电话,飚子说我和孬子
在楼下呢。于是妞,春燕,大哥嫂子一行都下楼。
飚子说装潢公司手续办好了,地方也相好了,强哥啥时候看看?
你们定吧。
嗯,工人材料设备啥的孬子都安排好了,这边只要选好址,三天就可以开业。
嗯。
飚子看看强子,他好象不太关心这事儿。强子说先去取石碑然后去路口接他们。
十二辆车有轿车有卡车浩浩荡荡的由远处开来时,强子的眼睛酸酸的,开车门下来,妞也下来,车停后,张几人都下来,强子忙向后面的车摆摆手,示意大家别下车了,张有发紧紧握住强子的手,又向妞伸手,妞看强子看张,不知所措,只笑,强子把妞的手抓过来和自己的手一起握住张的手,拉着张钻进强子的车里。
飚子开车带着车队前行,强子还紧紧拉着张有发的手,妞抱着孩子坐在前边。飚子问先到哪儿?强子说去上坟吧,上完坟你就带大家回县招待所休息,我看看盖房子的事,然后回城里一块儿吃饭。
强子指路,表情越来越沉重,张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过了今天,以前的事不能想了,往后看,天宽地阔呢,想想你这么多好哥们儿,你漂亮的花似的爱人和女儿,你这份家业,知足吧兄弟。
强子点头,是,我知足了,大哥大嫂也团聚了,今天也给爸妈说声,算了份心事。
车蜿蜒在路上,长蛇一样,到了地头儿,再往里开不进去,飚子把车停下,强子和张有发都出来,强子到第二辆车前,孬子摇开玻璃,医生家两口子坐在后面,强子弯下腰看里面说,大哥你和大嫂别下去了,道儿不好走。
医生点头,说烧把纸放放炮就算了,以后到烧纸的时候再来。
嗯。
车上人都下来,飚子和孬子把石碑抬出来,大家都过来帮忙。
强子在前面低头走,妞拉着春燕紧紧跟上去,拉强子的手,强子握住,放眼望去,远远的平地里,几个小小的土坟,有一个小小的坟头儿上趴伏着一个人。强子更紧地握了一下妞的手,妞也看到了,两人急急的走过去。
众人走近,围在周边那人也没动,直直地仆趴在姐的坟上。
是姐夫。
强子过去,拉姐夫的胳膊,却是僵硬的。
强子的心立刻如坠冰窖,急急把姐夫翻过身来,姐夫已是暗灰的脸,睁着灰白的眼睛,身下的坟土被抓出无数道沟沟,指甲里全是干渍的血土。
强子伸手摸摸他的脸,冷硬的,探探鼻孔,没了一点气息。强子傻了,姐夫,死了?缓缓直起身来,木木地望着远方。
孬子几个把石碑放下,众人静静的全呆了。
妞的手在强子手里抖,嘴里喃喃出声,姐夫,是姐夫,姐夫姐夫,咋了,姐夫。感觉强子的手越来越紧地抓着她,抓得越来越疼。
张有发走过来说,强子,他是谁?
我姐夫。强子舌头打不过弯儿。
飚子走过来说,强哥,要不到村里找些人,把姐夫理了吧。
强子无语,风凉凉的吹着自己麻木的身子。有啥用?他回来了,他有钱了,有啥用?大哥拐了,嫂子疯了,姐夫死了,他的钱多得能把人埋上,有啥用?
张有发把飚子拉到一边,悄悄问,他姐夫家还有什么人?
飚子叹口气,啥人没有了。心道,和刚找到医生和嫂子一样,这破衣乱发,这露出后脚跟儿的破鞋,唉,强哥,他能不难过?
张说去村里找人帮忙埋了吧。飚子看强子木桩一样,点头。过去叫了几个人,安排人到村里打听哪儿有卖棺材的。
强子才用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说,到镇上,买最好的衣服,从里到外的,鞋,买块手表。
飚子交待给保柱。到村里问,原来都是找木匠做棺材,现在刚刚有卖棺材的,但在十几里外呢,孬子几个人开卡车去。
飚子没叫村民来,只借了几把锹,说强哥,把姐夫埋了吧,埋哪儿?
强子抱起姐夫,退后几步放下,说这是我姐的坟,挖开,让他们并骨,把春燕送大哥车上去。
众人无声,很快把坟挖开,强子走近前看,姐的棺材上漆红已掉完,露出来黑黑的木头,还好,从侧面看没有塌陷。
强子眼中一滴滴的落泪,无声。
拉过妞跪在地上,说,给姐磕几个头。
妞跪下,弯腰费劲,乐子过来拉妞,说强哥,老话儿说孕妇不能到坟里的,嫂子也上车去等吧。
强子松了手,乐子拉妞,妞却不起,跪趴在地上磕头,一个接一个。强子起身把妞拽起来。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