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这个年纪尚稚的小姑娘长得竟是这么秀美,使她无端生出相怜之感。人生是这么匆促,丽质艳骨,也将化为香泥。纵使乃是武林中超绝一世的高手,到头来也不过三尺黄土,埋葬枯骨。争雄斗胜,固然毫无意义,烟视媚行,也不过风靡一时,何曾得到什么?
胸中万念俱及,使她真愿意葬身在虎吻蛇牙之下。抬目一望,忽然在彩鳞闪闪光芒中,出现了一张俊美的面容。她在心中深沉地叹口气,幽幽自语道:“石哥哥,当我把生命也捐弃了的话,你还能像毒蛇般永远啮咬我的心么?但愿我一死之后,你能在我坟墓前凭吊一次,为我的不幸而叹息。”
琴音逐渐移近,那美书生仰首望着她,琴曲依旧是那么凄凉哀怨。朱玲徐徐俯首望他,那清澈明亮的眼光,却直s在他心中。叮的一响,琴音为之一变,美书生吃惊地停住手,凝目思索。
空山寂寂,秋风激起阵阵树涛声,还有邻谷潺潺水声,组成和平的天籁。
朱玲波荡的心潮,忽然平静下来,耳中也听不到兰妹妹的咽泣声。仿佛在一场风暴之后,野外无比的平静。她的眼光更为澄澈明亮,一直投入虎背上美书生的心底。他变得温怒地哼一声,倏然一飘身,高达三丈,姿势美妙地站定在朱玲面前。
朱玲微笑道:“尊驾琴音妙绝人寰,俗人疑为仙乐,殊非无因。”
那美书生细细的长眉一挑,面上现出嫌恶之色。要知朱玲天香国色,一颦一笑,莫不使人怦然心动,但这美书生却半点儿也不为所动,反而露出嫌恶之色。
朱玲不知是为了对方嫌恶自己的神色而生气,抑是为了别的缘故,忽然嗔怒起来,冷冷道:“即使你有一百样好处,也弥补不了你这种残暴冷酷的行为。”她稍为停顿一下,果然发现对方泛起怒容。便又道:“今日你能把我杀死,我只怨自家学艺不精,并不怪你。虽然追究起来,还是你的罪孽,但我绝不怨你……”她加重语气再声明一句,然后严厉地道:“可是你却命令那些毒蛇猛兽,加害于一个弱质的女子,你这种人生在世上,简直是上天没眼,纵祸人间。”
“住口!”那美书生叱一声,嗓音金声玉振,朗润之极。听到他嗓音的人,无论如何也难相信这说话的人竟能驱蛇役虎,而且还是个心肠冷硬的人。
“臭丫头,竟敢到我仙音峰三环谷撒野,今日若叫你出得此谷,我宫天抚立刻自刎。”话说得斩钉截铁,眉宇间也露出乖戾之气,登时那一面俊美,变成狠毒。
朱玲一生岂曾被人如此轻视过?须知她刚才露的一手夺命金针,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明眼人一望而知。乃是碧j山玄y教主鬼母嫡传。起初她不用金针,完全是为了不泄露家数起见,不过后来的确来不及。自家倒是不怕,怕的是毒蛇数目众多,只要有一条窜过兰妹妹那边去,那时节再欲施救,便来不及,故此把夺命针的绝技都使出来。
可是这美书生不知是有眼无珠,不识电母嫡传绝技?抑是连鬼母也不瞧在眼内?放而口气如此骄狂托大。要知朱玲自从和石轩中在宁都州翠微山一别之后,四年以来,功力已大有精进。此刻纵然碰上直y教外三堂香主,如陇外双魔之流的大魔头,真也得让她三分。
她冷笑一声,瞅着那书生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宫天抚傲然一笑,道:“臭丫头,哪有这么多罗嗦的?来,我空手让你三招。”
朱玲被他声声臭丫头,叫得心头冒火。这时听他还空手让三招,火气更大了。怒极反笑,掂一掂手中太白剑,露出丝丝剑气寒光。慢慢道:“你若在三招以内丧命,死了可不能怪我。”
宫天抚刚一点头,忽见白光暴涨,圈s而来。一时之间,竟看不出这一招如何变化。饶他傲气可冲斗牛,这时也为之一凛,双脚一蹬,身形破空而起。
朱玲也觉得敌人动作如电,仰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宫天抚居然一飞冲天,竟然拔起四丈以上。第一招虽然狠毒,但毕竟已经落空。当下继续使出玄y十三剑中的第六招“天狼中矢”,剑尖斜举,指着敌人。
宫天抚俯首鹰视,但觉方圆两丈之内,都被敌人剑招威力笼罩,心中又是一凛。清啸一声,双臂一振,身形斜斜飞去。朱玲料不到敌人轻功如此高妙,真个可以和师父鬼母比划一下,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不迟疑,抢占机先,疾然直扑下去。打算抢先到达地上,仍以原式对付敌人。
宫天抚身在半空,猛然翻掌向天一击,暴响一声,身形加速斜坠,竟和她差不多同时沾地。朱玲看出人家乃用上乘掌力劈向空中,借空气反震之力而增加下降速度。这种身手功力,的确乎生罕睹,真想不出此人来历。这刻时机急迫,太白剑挥处,化为玄y十三剑第十一式“长虹吐焰”剑蜂划破空气,发出咝咝之声,疾卷过去。这一招本须将敌人困在剑虹圈中,可是宫天抚身形太快。她刚刚使了半招,人家已退了三丈。朱玲放尽脚程,手上剑原式不动,拼命追赶,几个起落,便出了此谷。
距离一拉远了,剑招威力已不能达到。朱玲倏然收剑冷笑一声,道:“这种让招法,倒不如不让。不过是在比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