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视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还用我说吗?蓝汀儿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是天地不容的苟且之事。不错,你说你不在乎子嗣,可是你也不在乎我吗?如果我今天跟你回去,是不是意味着今后我也要像绯红那样永远生活在必须打掉孩子的恐惧中。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你产生怨恨的开始?”我大声质疑着,把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全部倾泻而出,“玄,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我不要在怨恨自己、怨恨你的生活中痛苦地沉沦。我爱你,但不能以放弃自己的快乐为代价!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当爱消散时,我们会成为一对可悲的怨偶。我不是陶家夫妇,不是蓝汀儿,我是卓然,我、不、认、命!”咬牙说出这些话,我停了下来,盯着蓝若玄y晴不定的表情。
半晌,蓝若玄才动了动。只见他伸出右手,面含微笑,用充满诱惑的磁性嗓音柔声对我说:“然,你忘了我们的树了吗?你过来,我现在就带你去,来!”他有如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此刻在阳光的照s下,浑身充满了诡异的吸引力。
我心中一悸,身子下意识地向后挪动着。
“然!过来!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你的担心不会成为真的,相信我!然!过来,我可以给你一棵树、一座然苑,我也可以给你一生快乐的生活。不要再犹豫了,来,把手伸过来。”
“不,我不能跟你走,不能……”我无力地低语着,泪水滑了下来。身子却仍是向后挪动着。
玄的手就在我眼前,在雪地阳光的强烈照s下,犹如天神的诱惑。
忽然,感觉一阵黑影盖了下来。紧接着听到穆朗和蓝若玄的声音同时响起。
将军小心!”
“然,快趴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嘶”的一声,脸上感觉一湿,用手一摸竟是鲜红的血。接着,一条手臂落在了我的脚边。
血,是蓝若玄的。手臂,也是蓝若玄的。
他为我挡去了致命的一剑,付出了失去右臂的代价。
第24节:第七章 断臂(2)
发出致命一剑的,竟是已经掉下悬崖的李大人。他没有直落悬崖,而是躲在悬崖边突出的松树上伺机而动,拼尽全力刺出了这一剑。
而玄,就在我一闪念之间,竟被李大人死命抱住,一起跌入了悬崖。速度快得甚至来不及让我再看玄一眼。这一次,谷地传来了一声物体坠落的声音。
我已没有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脚边的断臂。那谷底的一声闷响竟仿佛抽走了我全身的血y,一时间,穆朗等一众武士拼命的呼喊声、紧张地搜救、马匹慌乱地嘶鸣,在我的眼中全变成了无声电影。
为什么?我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天地之间居然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好可怕!为什么寂静得好像世界末日?为什么?
我突然双手抱头,“啊!”地尖叫了起来。尖锐恐怖的尖叫声使得周围的士兵和战马都被我吓得顿住了身影。而后,天地连成了血红一片,我,失去了知觉。
血色残阳!血色残阳!
幻境中,我的树屹立在一片火红的草地上,玄就站在树下微笑着向我招手。我想走过去,却掉进了血红的沼泽里,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更深。我伸出手,拼命叫着玄的名字。玄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我招手、微笑,直至血红的y体将我全部淹没。
感觉一股巨大的漩涡将我吸入了不知名的世界。
眼望四周,荒凉一片,什么也没有。死了吗?倒也解脱!我冷笑一声,心中想着。可是,眼前忽明忽暗,一阵炫目朝我刺了过来——
我又看到了熟悉的世界:熙熙攘攘的马路,汽车、行人各自匆忙地赶着路。这里不像是国内,好像是……啊!看到了熟悉的莫扎特雕像。这里是维也纳!突然,维也纳金色大厅出现在眼前,熟悉的交响乐声传了过来。我看到了,安正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挥舞着手臂,全神贯注地指挥着乐团演奏。台下,坐着的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肃穆、沉重的,不见一丝愉悦。为什么?我细细一听,乐团演奏的曲目竟是莫扎特临死前的遗作《安魂曲》,这首作品是莫扎特一生中少见的小调作品。他的一生总是用音乐为人类创造着快乐,所作的作品几乎都以明快的大调为主。评论界认为,当他用小调作曲时,就是想要倾诉内心。乐团此刻已经奏到了第七乐章,华彩般的女高音正在动情演唱。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云层直达天庭。
安处理得太棒了!他真的将人之将死的那种恐惧、兴奋、无奈、向往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一曲终了,音乐在静谧、无声中消散。如同死亡的灵魂一般在空气中弥漫于无痕。
全场静默,好一会儿才从前排传来一个人的掌声,而这一个人的掌声竟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所有听众全部起立,用热烈的掌声向这个带给他们游历天庭的优秀指挥家致敬。
指挥台上的安此时才全身放松,缓缓地扭过身子。这一扭之下,令我骇然!
那是安吗?五官没有改变,只是,只是,他的脸竟然像死亡一般的表情。在那张脸上,你看不到一丝情绪,没有欢乐,没有悲伤,没有平静,没有,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张面如死灰的脸,仍是那么英俊,却使得每一个人战栗。生命的痕迹似乎消散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就像我身处的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