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柳哥儿,我就快洗好了,先在这边挤一挤。”水青么么听到有人来,抬头看到是他就热情的招了招手。其实铺好的地方并不长,每边有两家人在洗位置差不多刚刚好。张小柳正犹豫间,瞧见他身边脏衣服只剩下两三件,便走了过去。
水青么么果然把身子往上游挪了挪,将木桶也放到自己身后,然后瞧着张小柳笑:“刚才咱们还说,村子里没有第二个像柳哥儿这般能干的了。能挣钱盖房子,又能下地干活,天天还来洗衣裳,哪个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水青么么真是说笑了,这里各位么么哪个不比我能干?”虽说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是张小柳一听还是有些警觉,一般接下来就不知道得说些什么了。
“柳哥儿总是这么谦虚,你家里现在可有十七八亩地吧?你正该请几个人到家里来干活,也像镇上的哥儿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水青么么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去年那十亩地都是阿正买的,我家里也就七八亩地,水青么么是从哪里听来消息?”张小柳哭笑不得,明明在村长那里也做过证明,说几次他们都不会相信。
“真是阿正买的?那你们家的牛呢?”水青么么还是半信半疑,却不像以往刨根问底了。
眼见他这次如此轻易就要停了这个话题,张小柳忙接着说:“要是我买的,做什么要推到阿正头上?牛也是阿正去买的,只是现在合着用罢了。”
“我听说阿正也要盖房子?你们家旁边的地不是还挺大吗,怎么要跟别人换地儿?”
“这我可不知道,阿正也没有说过换地儿的事吧。”有时候张小柳简直不知道消息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如今赵大田家旁边还有一块地儿是阿正的,有人看上了,提出要拿别的地儿与他换。
说实在的,阿正与他大伯家的关系不好,把房子盖在旁边也是闹心。原本换了也没什么,但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个小气的,拿来换的地儿比阿正那块还小得多。
赵正则看过之后当然不愿意,对方也就作罢,还再三说让他们不要把想换地的事说出去。如今他们倒是没说,可是这事还是传了出来,又变成了阿正想要盖房子了。
又胡乱扯了些事儿,基本上都是水青么么在说,只是今日讨论的话题全都变成了阿正有关的。
最后他看似满意地提着衣物走了,张小柳才舒了一口气,方才的位子实在太挤了些。
等他挪好衣物,才发现另外三人都在注意着他,等他望过去,又转开了视线。
“怎么了?”他不禁问。
“柳哥儿可真是实诚……方才水青么么问话你全都答了,还不知道他回去怎么跟枝子说呢!”
“这关枝子什么事?”张小柳茫然问道。枝子他倒是知道,年前叶子成亲了,枝子是水青么么哥哥的孩子,这个月过来他家里小住而已。
“哎,柳哥儿还不知道吗?前天枝子跟水青么么去砍柴,绊了一跤把脚扭了。水青么么让他先回去,谁知道在路上就遇见你们家阿正,看他可怜就一路将他扶了下来。枝子大概觉得阿正对他有意思,让水青么么打听打听呢!”跟他在同一边的哥儿心直口快,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听他语气,似乎也十分不屑枝子的举动。
张小柳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那个枝子到底有没有打听清楚,阿正可是已经有婚约的人……
“咱们村子里年轻的哥儿谁敢有这个心思?话说回来,方才水青么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柳哥儿早就说过你们两家的事不做数。阿正倒是怎么说的?我看你们两个这样就挺好的,怎么把婚事拖了这么久?”
似乎当初还真的坚持说过,两家的婚约不作数,阿正以后看上什么人家尽可以再去找。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没有再说过这句话了。
其实去年就有许多人提醒他,阿正已经十五岁了,两人如今成亲也是顺理成章。那时候也只能含糊其词,等他们不再提起。
今年阿正就十六了呢!
回到家里,小麦还在教小松认字,赵正则又去了山上没有回来。
“哥哥,我来晾衣服,你先去歇歇。”小麦跑了出来,把他推入屋内。小松认字明显心不在焉,只怕还在惦记着外面草丛里的蛐蛐。小麦强迫他坐在屋内,也只是让他长些耐性。
“不碍事,这点衣裳有什么累的。”张小柳没发现自己的脸色很差,但是见到小麦还是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
这一趟上山,赵正则回来的时候明显晚了。快到正午时分,张小柳都忍不住要瞎想他是不是在山上遇到什么动物受了伤时,才看见他满脸喜气地走进来。
“怎么这么晚?该不会又碰上哪个受伤的哥儿了吧?”张小柳看他手脚自如,并没有什么受伤的样子,才道。
赵正则挠挠头,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想了想道:“没有,我只碰见过水青么么家的枝子……柳哥儿,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张小柳瞥他一眼,心想与他置气简直是给地板使眼色,白搭。这时候山上能有什么东西?他随口猜了个,道:“田泡子?”
山上的果子许多他都叫不出名来,也只记得田泡子是这个时候成熟的。
赵正则神秘的摇摇头,眼神带着一丝得意。
张小柳略怀疑地望了他一眼,看他这般神态,倒又不像是寻常野果子。
“猜不出来,你快些洗手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