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在奥斯菲亚——
是实在没了其他的办法,才急得通过这个方式联络了段恒。索性段恒也足够机智,兴许是知道了他失踪的消息,也不拆穿他直接问他,而是迂回的陪他慢慢对暗号演戏。
这出戏才能演到现在不被拆穿。
温迪自己虽然不打算走了,但却仍是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去兵械收缴放置场所盗出了白昊的机甲‘睚眦’,这是白杨为白昊特别打造的机甲,除却指纹瞳纹验证外,要开启他还需基因验证,也就是说除了和白昊有血缘关系的人外,谁也启动不了这台机甲。
是以,这么台超过级的机甲。
就算是被奥斯菲亚收缴了,也只能放置在那里当废品,谁也改装动用不了它。但温迪却是不同,作为白杨和白昊的父亲,他是可以启动这台机甲将它缩到最小化的。
所以——
他才能成功盗出机甲。
温迪一盗出机甲,就立刻去到了约定的地点,找了在那等候已久的段恒。这一回,私下再无旁人监控设备,人工智能亦被游离人为拆除,段恒见了温迪,再是没了前几日的嬉皮笑脸,反倒显现出了几分窘迫来,踌躇了下,开口叫道:“伯……伯父。”
温迪看着这样不由好笑。
拿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段恒一样,段恒当即就变得愈发窘迫起来了。
“伯父,怎么这样叫我?我记得,当初我是给过你改口费的……这些年过去,你以为你和昊昊之间的情分没了,难道我们之间的情分也跟着没了吗?”温迪拿话兑他。
段恒尴尬的咬了咬唇,迟疑了下,选择听话的应声:“……爸爸。”
多年过去,故人犹在,人事已非。
他对白昊仍存有感情,所以对温迪也仍是存有视如长辈般的敬重。只是经过了当年那么一出,时隔多年再见,作为当事人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尴尬和羞愧的。
温迪静静看着他。
在心里一直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过了好半晌,才站在长辈的角度上,语重心长的开了腔:“你应当知道,昊昊他当初肯放你走,实际一直都是在等你回来给他一个解释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如同鱼入江海,一去便再不回头……昊昊他一直很伤心。”
“是我有负于他。”段恒低下了头。
认错态度良好,他也知道自己伤了白昊的心,但他没有办法:“但我没得选择。”
“我父亲过世前,我曾在他病榻前,亲口对他起誓,必定会守住我游离基业,会为和他一起创下这片基业的叔伯长辈们养老送终,不让游离之脉在我手中断绝。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星际海盗应当是份很不光彩的职业,下海了,就上不了岸,回不了头,洗不了白,就算游离在黑道再是如何威风赫赫,在你们这些贵族眼里却终究仍是份上不得台面的工作……但这却是我人生的全部。”段恒眸光渐深。
顿了顿,极其艰涩的续道:“白昊要我放弃他们,忘记过去的一切和他在一起,我做不到。”
温迪皱了皱眉。
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也不可能做到。”段恒不自居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我知道,我父亲的旧部,我的叔伯兄弟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杀人越货,罪不可赦,但他们却是我的亲人,我父亲希望他们能够善终,希望有人能为他们打点好一切让他们安度晚年,不必再做海盗。就是善终不了,也仍希望有人能为他们收尸埋骨,不至于在星际中游离漂泊了一辈子后,连魂魄都得不到安息……而我就是要去完成这一切的人。”
“我从出生,从活过了十岁起,就注定是要承担起这一切……将游离一点一滴逐步洗白漂净的人,这是我的宿命。白昊接受不了他们,就是接受不了我这个人。”段恒这样说道。
温迪看着他不由长叹出了声:“唉~”
他能够理解段恒的身不由己。
但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作为以保护民众安全为宿命的军团长,对星际海盗们是如何的深恶痛绝,不能两立。
这对年轻人的感情纠葛——
因着截然不同的出身,似乎缠绕成了死结。
“我是一个beta,我的生命很有限。当有些事无法两全其美的时候,我只能去选择做我最应该做的事,我父亲的旧部虽是恶人,但却也都是耿直之人。他们既然认定了我,当初不顾惜性命的来保护我,便不会再另寻他主……我如果不管他们了,自己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他们群龙无首便成了散沙,只会被星际中的其他流寇海盗组织黑吃黑,一网打尽……就连那些上岸了现在在安享晚年的海盗们,也会过不安稳日子,再度流离失所到处逃亡。我只顾自己的私情,抛弃了他们,抛弃了自己肩头上的胆子,岂非陷他们于不义。”段恒的笑容里绽出了点点苦意。
他就是负了白昊,负了自己。
也决计是不可能那么做的。
温迪没法再劝他,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开口道:“或许,你应该找个机会和昊昊坐下来好好谈谈,彻底坦诚了你们彼此各自的心意。也许,昊昊会为了你对自己的原则做出让步,也未可知。”
他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但温迪是了解自己儿子的,他直觉如果白昊听到了段恒的这些身不由己,是会心疼会为他做出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