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只会接受命令,执行行动,完成任务,虽然显得冷酷而又愚钝,但机器却是忠实的,值得信任的。它们的这种纯粹性常常让我感动不已。”
乐世祥转过脸,看着乔董事长那双含笑的眼,他曾经威严凶猛的相貌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变得温和而慈祥,跟一个普通的老人毫无差别,这时候带着学究式的深思。而这些充满哲思的语言,谁又能够想象得出这个人曾有过的峥嵘历史。
想当年自己父母被打成右派,下方到西北边远的山区农场,自己也以一个黑五类子女的面目被发配到了山村,住在了老乔的家里,如果没有老乔他们一家人,如果没有他们的淳朴和关心,自己能不能撑下去,能不能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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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每当自己作为批斗对象被抓上村里的会场上,揪出!打倒!斗臭!火烧!等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山村的夜晚,人们疯狂着躁动着,夜色里的小村似乎都在颤抖。
就是这位坐在自己面前的乔董事长,他总是敞着破烂的衣服,带着几个村里的小混混,站在会场土台子的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批斗自己的那些村民,让他们不敢轻易的对自己拳脚相加,让自己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那本来可以打残,甚至是打死人的批斗会。
还有好多次,自己被关在公社的反省室里,也是他,给自己从窗口递进来那热乎乎的玉米饼,现在想想,那玉米饼真的很香。
后来,好在自己的父母最终回到了京城,恢复的职位,又重新的回到了中南海,自己也就离开那个小山村,进了大学,进了政府,再后来自己就一马平川的走入了仕途,当多年以后,自己再一次回到那个小山村,想要缅怀一下过去的往事的时候,他一定要跟自己出来,要闯一片天地。
自己给他了这个机会,把他带到了纷繁多变的花花世界,他也真的不错,仅仅是让自己稍微的扶了一下,就打出了一片的基业,他就用他的企业,用他的资金为自己也曾今创造过几次辉煌。
现在的他,早已经脱离了那个在乡下无赖厮混的模样,他变得谦虚,变得客套,变得有模有样了,但一点都不能大意,这个人的身上还是流淌着一种年轻时的张扬和气势,每每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的言行举止中,露出咄咄逼人和骄狂的本性,自己要牢牢的盯着他,不能让他走的太远,走的太快。
乔董事长看一眼乐世祥,说:“吃一点?”
乐世祥没有说话,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素菜,放在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乔董事长也拿起筷子,两人默默无言的吃了一会。
当乐世祥放下筷子的时候才说:“你这样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
乔董事长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唇,说:“我在柳林市洋河县的那个投资可能要黄。”
乐世祥没有一点惊讶的神情,他淡淡的问:“为什么?”
乔董事长就笑着说:“我遇上了一个很无知的县委书记,他把我的投资看成是简单的工厂,没有想到我以后会给洋河带去多少的就业机会,带去多少的税收,所以他把我拒之门外了。”
乐世祥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的,说:“他应该一点都不无知,我听说个这个人,他是柳林市秋书记过去的秘书,他拒绝你总是有一定的道理,说说,为什么拒绝你。”
乔董事记,竟然可以让乐世祥知道,他犹豫了一下说:“是地价的问题。”
乐世祥“奥”了一声,问:“相差很悬殊吗?”
乔董事长想都没想的说:“没有啊,每亩也就是一两万元的差距,但好像这个县委的书记在和县长斗气,我很不幸啊,搅在了他们中间了,这应该叫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
乐世祥的眼中依然平静如水,但对他太过了解的乔董事长已经看出了他隐隐的怒气,这是乔董事长在今天和乐世祥见面前早就想好的一套策略,他不能把地价作为一个突破口来说,那样,乐世祥未必会插手此事,只有把地价作为辅助,把华子建和冷县长的斗争作为主题,这样才能打动乐世祥,因为他是搞政治的,他很快就能进入这个领域。
乐世祥又拿起了筷子,他默默无声的继续吃了起来,直到吃完饭两人分手的时候,乐世祥才说了一句:“你去找柳林市的秋市长,请她出面协调一下。”
乔董事长没有在多问什么了,他明白乐世祥已经决定插手了。
乐世祥早就对干部中的派系斗争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在很多时候,自己也要遵守这个权利规则和游戏,自己也要游离在相互的派系中来稳固自己的权利。
但他自己对于那种因为派系斗争,而不顾大局,甚至是损伤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干部,往往会更大的激发他的愤慨,在这件事情上,乐世祥之所以很快的相信了乔董事长的话,那也是有根据的,因为上次华子建在哈县长的事件中,已经让他看到了华子建作为斗争所采取的手段,但当时自己为了安抚和招揽秋紫云,就没有对华子建表露任何的不满,相反还暗示秋紫云可以使用一下华子建,在自己的想象中,一个县委书记对于整个江北省的格局是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