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问道:“五哥,我哪里有怕四哥,你、你这话从何说起?”
胤祺笑着帮他把腿放正了,揉了揉,“不只是我,你当四哥看不出来?镇日顽皮的一个猴子,每次跟四哥面前却乖的什么似得,我看他心里笑的很。”
胤禟哑口无言,半晌才讪讪的道:“我看你们误会了,我那是敬畏,敬畏。四哥那样严谨优秀又勤奋的一个人,我自然是尊敬的。”
“哦?小九也知道尊敬崇拜别人了?还有四哥虽说优秀,旁人优秀的也有,怎么不见你这么乖顺啊。”五阿哥胤祺一挑眉,略微疑惑的问。
“五哥可是在暗示我对你不够崇拜?五哥自然也是优秀到让胤禟拍马也不容易追上的,不过——你自然舍不得对我疾言厉色,所以这敬畏也就罢了吧。”胤禟在一边打马虎眼,他自然不能说是因为以后雍正帝的能力和勤勉而对他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崇拜,而雍正帝对他们这些人的处置又令他稍微恐惧。自从胤禟决定待胤禛一如其余兄弟的时候,这种崇拜又畏惧的心理一直压在心里,但是没有想到面子上居然也有人看出端倪。
胤祺笑了笑,也不迫他说了,反正这机灵鬼不想说实话的时候,任谁都是没有办法的。窗外的青色袍子的青年嘴角的弧度更大,敬畏吗……
“你只是觉得整日在榻上太闲,我们却忙的昏天黑地,皇阿玛不日就回京,太子他们已经赶往河朔去迎接了。每日来你这里,我才得闲一会。”胤祺摇摇头,看了胤禟一副难受的样子,终于不忍心,又说道:“不然,我带你去转转。”
又看到胤禟立刻双眼放光,赶紧补充,“只能在这宫里面,外面你想都别想。”
“再说,苏杨已经出来了,铺子里有事的话,不是还有庆玉在外面可以帮你吗。”
胤禟扬起的心又放下,想想也是,自己这样出宫,被宜妃知道了,半年内自己就别想再出去了。
六月的天气,炎热已经微微显露出来。胤祺找了个背靠假山,前面有水的小亭子。假山旁一颗巨大的广玉兰,开满了白色的花。何玉柱和胤祺的贴身太监刘福将靠垫在木椅上铺好了,胤祺将胤禟小心的放到垫子上。
有山有水有树,又有湖面吹来的凉风习习,胤禟几日的烦躁似乎都消退了不少。不一会,已经舒服的躺在椅上睡了过去。
胤祺正背了手站在亭中,忽然间远处的刘福拦了一个太监,正焦急的看着他,于是走了出去。却是七阿哥胤佑派人来找他,只说有事。胤祺回身看了眼亭中,略一犹豫,吩咐了何玉柱几句,又把刘福留了下了,自己跟那太监去了。
胤禛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胤禟睡的舒爽的全无规矩形象的样子。
何玉柱正想上前叫醒胤禟,却被四阿哥一看,全身似乎被凉意浸透了般,再不敢动。
胤禟穿了一身黑色的外袍,衣上一素的黑色,细看才看的出暗线绣的江海游龙。一只胳膊正遮了头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正好眠。
那黑色的袍服衬得胤禟露出的小半截脸白如美玉,薄红的唇抿的紧紧的。
胤禛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自己养母佟佳皇贵妃家的舅舅形容九阿哥的一句话,尖眉,细眼,薄唇,生性该是冷淡刻薄无情。可是,就是这个刻薄无情的九阿哥,经常在自己不想理人的时候拉了自己絮絮叨叨的说话,虽然啰嗦,但是自己并不讨厌。
风吹过,一树落花簇簇落下,白色的大花霎时掉了好些在胤禟身上。
胤禟似有所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拍了几下。胤禛回过神,看了看偏西的日头。走到长椅边上,轻轻将人抱了起来,回身扫了何玉柱和刘福一眼,两人立刻拿了东西带路。
第三日,康熙在历时四个月的亲征后,于三十五年六月回京,由胤礽带领着,诸位皇子,王爷,京城各位大小官员都出城跪迎。而八旗护军、骁骑、士民工商、夹道捧香跪迎,真正成了万民空巷,盛况空前。
胤禟站在马车旁边,何玉柱在一旁扶了。他的腿因为太医医术了得,又有人时刻盯着,已经好了不少。自己走路也已经不成问题,只是有些跛,而且慢。小十三和小十四站在他身边,简直没有一刻消停,讨论着这次的大捷,说到不一致的地方,互不相让,怒目以对,都拉着站在旁边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的胤禟来评理。胤禟被两人一拉扯,腿又开始疼。
众人等了大半个时辰,大太阳底下都热的难受,但是还是略带了兴奋盯着远方。终于,那蓝天下终于出现了明黄的旗子,然后是战马踏在地上的声响,城外的官员呼啦都跪了下去。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多个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气势和场面也很恢宏。那黄色的车辇行到近前停下,一手掀了帘子,康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胤禟偷偷看去,康熙一身金色的细软铠甲,英武非凡,看着跪地的众人微微一笑,朗声让众人平身。
然后康熙就地发表了一下演说,大致意思即是葛尔丹扰乱边塞、心怀狡谋。逆天虐民、不容不行剿灭。而此次亲征,打败葛尔丹,擒获斩杀葛尔丹部下无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葛尔丹逃走。
众人又都跪伏于地,为这战功称颂。一路回京,各地都是欢声遍野,康熙心情大好。
胤禟拖着自己的小伤腿跪在地上,心里也有了一丝骄傲,这个清朝最伟大的皇帝,就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