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前,当事者不寻自来,听到仆童通报,气急败坏的商怡敏愕然静声,商荣以为她气懵了,搂住她的肩膀安抚:“娘,孩儿去对付那混蛋,他若再使坏,孩儿就带他的人头来见您。”
又对金莲花说:“金庄主,来者不善,您不用理会,请交给晚辈打发。”
金莲花不想插手他们的家事,顺势答应了,送他两粒防治蛊毒的丹药防身,避开商怡敏,小声嘱咐:“目前只有那人可能有办法救你娘,你再生气也须冷静,冒然杀了他等于断你娘的生路。”
赵霁连连称是,拉住小师父的手叮咛:“金庄主说得很对,咱们要以商太师叔的性命为第一呀。”
商荣虽然点了头,杀气仍万马奔腾,赵霁惴惴地跟随他来到庄门前,那黑袍男子一出现,商荣就像发疯的狮子冲上去,不顾赵霁叫喊,挥掌劈向蓝奉蝶,地面冰雪飞荡,似一把雪斧,几能开天辟地。
蓝奉蝶轻功高明,敏捷躲过击杀,商荣再出第二招,寒气一发雪地上冒起一排尖锐的冰棱,挤满蓝奉蝶的落脚点,蓝奉蝶半空翻身如飞燕滑翔,又一次侥幸逃生。赵霁不能坐视商荣鲁莽杀人,赶来制止,抓住他的手腕急嚷:“你别冲动,先问问他有没有法子救商太师叔!”
蓝奉蝶看过商荣招数,猜到这是传说中的“玄冥功”,分别数月这孩子定有奇遇,此刻急于杀他,多半已获知商怡敏中毒一事。
他追踪那女人长达两月,正为此事,立即不避危险地跳到商荣跟前,问道:“你见到你娘了?快带我去见她。”
商荣的力气都用来克制情绪,赵霁连忙替他发言。
“蓝教主,我商太师叔中了你们诸天教的千机蛊毒,你当年给她看的《万毒经》是假的吗?这事做得太缺德了!”
赵霁本想客气说话,奈何商怡敏的遭遇让人义愤填膺,他原先觉得商怡敏单相思过了头才会引发纠纷,蓝奉蝶尚无大错,可今日看法转变,单看他用加秘籍诱骗商怡敏这点,就是个昧地谩天的大人渣。
蓝奉蝶来意并非自辩,然当下也免不了解释几句。
“那本《万毒经》是真的,但不能用来修炼,《万毒经》共分上中下三册,上册是毒术,中册是蛊术,下册是用来培育蛊兽的禁术,上中册都是历代教主和弟子间口口相传,只有下册以书本保存。当时她找我借书,我再三叮嘱她此功有害,不可记诵,看她匆匆翻了一遍就马上收回去了,谁知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背下来,还照着修炼。”
商荣当成狡辩,怒吼:“你明知那是害人的功夫,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
蓝奉蝶叹气:“这是我教的最高机密,当年我教靠蛊兽平定叛党,黑风谷逆党一直觊觎此法,若让他们知道秘密就藏在《万毒经》里,定会千方百计来抢夺。我不能跟任何人坦白,现在告诉你们已是违禁。”
赵霁听出重点,惊心破胆道:“你说那是培育蛊兽用的,难不成商太师叔会变得和薛云薛莲的母亲一样?”
千机蛊母的狰狞面貌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商荣失神腿软,抓住赵霁的手才免于跌倒。寒风呼号,尽情抽他耳光,催促他向现状投降。
蓝奉蝶不忍做残忍讲解,迟疑数息无奈道:“这得看她平时采集了那些毒虫,身体会向采集最多的那一类转化,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是与那种毒虫同化。”
赵霁哆嗦道:“你的意思是,商太师叔不变成蛊兽就会死?可是变成那样不是生不如死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他又悲惧又焦急,眼看快要哭出来,固然出于与商怡敏的情分,更多仍是顾念商荣的感受。
蓝奉蝶何尝不想给他们希望,他也为此绞尽脑汁,查遍典籍,问遍教内前辈,得出的结论是要想获救,除非神仙显灵。
“她中毒太深,没人救得了。”
赵霁急怒:“那你干嘛追过来?想看她怎么个死法?你太狠心了!”
其实他并非没预感过商怡敏的凄惨下场,这位长辈杀戮太重,魔念太深,按照天道好轮回的定律,迟早要遭孽报。可是追根溯源,是蓝奉蝶导致了这一结果,他明知商怡敏命不久矣,还全无怜悯追着她复仇,以赵霁的观念委实接受不了他的做法,也认为这种人该杀了。
“商太师叔毕竟真心爱过你帮过你,还为你生了儿子,你再恨她也不能做得这么绝啊!”
蓝奉蝶不怕他误会,可是不说明白就帮不了商怡敏,冷静分辨:“我追着她不是为了看报应,是想帮她。她的身体会慢慢变异,到时痛苦异常,我想带她回总坛,在那里还能为她延寿几个月,让她在死之前好受些。”
又对商荣说:“我本意是找到她再去找你,你们母子聚少离多,我想至少让你们太太平平相处几个月,稍稍弥补过去的缺憾……”
他的诚意没带来一丝一毫的良性反应,商荣觉得这男人在堂而皇之扎他的心窝。
我为何一出生就失去母亲?母子俩为何十几年近在咫尺不得相见?
这些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如今我娘更因你身中奇毒,不久人世,你还想惺惺作态装好人,所谓的恩惠就是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
诡异的燥热又从心间窜上体表,商荣额头上青筋剧跳,渴血的蛊毒蠢蠢而动,这时最后的诱因出现了。庄内的仆人匆促奔来,向他大喊:“商少侠,令堂硬要离开,我们庄主拦也拦不住,叫你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