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却在黑暗中睁开眼眸,晦涩地往天策离去的背影扫了一眼,夹紧了自己的双腿,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这些日子与燕藏心相处下来,他便发觉若是对方捏着嗓子装少年音,交缠的时候自己便比以往有更极致的乐趣,也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些类似“奖励”的举动,譬如把对方搂进怀里,或者伸手抚摸苍云柔软的黑发。
他先前还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见着李疏,虽然首次见面并不愉快,可那回燕藏心缠着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想象苍云少年时的体型与身段,于是那回的亲热便远超以往,从那之后,江客行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性癖问题,对着李疏也不再过度戒备,虽说他并非是真的想跟这天策少年发生些什么,只是下意识会对这个年龄段的人有潜在的yù_wàng索求。
他也约莫明白燕藏心为何会与天策府的人一交接就变得如此警惕——燕藏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有这些个问题,故而苍云看到比自己年纪小的精致少年才会显得如此紧张。
这人对他的了解比自己还深,却偏什么也不说。
以燕藏心变态的占有欲来说,他肯定希望江客行跟李疏永远不要见面才好。
可惜的是,人已经见了。
江客行本以为李疏也就是一时兴趣,于是他仍旧整日按照燕藏心的吩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把自己裹在被絮里睡觉,就这么过了三日,他再度于昏沉中睡去,然而等意识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他被颠簸声包围了。
身体被卷在个厚实的毛毯里,马蹄的震动很近,就在耳旁,努力张大眼睛往外看,江客行首先扫到黑暗穹顶一枚摇晃着的弯月,随即,便是策马扬鞭的少年背影——李疏。
丐帮瞳孔猛地一缩,很快便扬声怒道:
“李疏?!”
专注驾马的少年不过回头轻瞥一眼,更快地扬起马鞭,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江客行这才发现对方向来擦得锃亮的甲胄上似乎带着大片的血迹,等不甚明亮的月光照出被寒风凝冻的伤口时,江客行忍不住惊讶出声:
“伤……?你这伤哪来的!”
李疏在马背上发出一嗓子清亮的冷笑,终于答了话:
“还能从哪儿来,自然是那不识抬举的燕藏心!”
江客行僵住了,雪地中声响萧疏,他轻而易举便能听清楚后面那越来越近的马蹄狂奔,以及嘎吱嘎吱叫人牙酸的——弓弦与金属拉开的细微动静。
“小心!”
然而这声还是喊得迟了,流光破空闪过,便闻锋锐破甲,皮肉撕裂,少年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唯有被绑在毛毯里的江客行被仍旧疾驰的马儿带往道路尽头——不过也未跑多远,马儿察觉到主人失踪,很快便停下了脚步,原地转圈踏了几步,发出个紧促的鼻音。
李疏着实绑的太紧,江客行不得不拼着伤口裂开的疼痛用内力把绳子绷开,一骨碌翻倒在雪地中,好在有狼皮上衣裹着,他没摔得太惨,饶是如此,那浸骨的寒意也够人喝一壶。
吃力地扶着马儿起身,肩背上潺潺冒出的热流叫丐帮疼得打了个哆嗦,他发着抖抓紧缰绳,踩着马镫整个趴在上边,生涩地拍了拍马脖子,让它转向回去。
马儿很有灵性地咴了两下,驮着人便往回跑——江客行握着缰绳的手又紧又腻,汗水热了又冷冷了又热,浑身的颤抖没法遏制,他也无从判断自己到底是疼的还是怕的,他晓得回去之后燕藏心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可如果就这么走了,他现在这样子在千里冰封的雪原里唯有死路一条,况且……李疏他……
这天策小将擅自趁他发昏的时候把他弄出来,他虽然气得简直恨不得能马上揍这小子一顿,但也知道少年不算有意,教他因为燕藏心那狂烈的嫉妒心死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值当,而且若李疏真的被燕藏心所杀,以这天策少年的身份,又得让那人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雪深映月,三尺冰寒。
李疏被陌刀抵住脖子的时候,他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隔着阴影看苍云俯视到极点的眼,那眼珠中透出漆黑的闪光,脸部细节□□涸的鲜血与树影掩盖,这人看上去已经只剩下人的壳子,里边那根芯,早就换成了野兽。
“李副将的胆量令人惊讶。”苍云音色冷沉,硬得像块发亮的青石,“把我的人从层层封锁的军营里带走,你本事不小。”
“过奖,比你厉害这么一点点而已。”少年笑了,伸出手指吃力地捏出个高度来。
燕藏心瞧着刀下这人生动的活气,根本不怕死的干净笑容,不由自主地锁紧了牙关,他想起自己三年前,虽不及少年贵气却也青涩天真的模样,又回想起尽力取悦,江客行却仍然索然无味的缄语漠然,他想起另一个少年,西域来的,会讲各种稀奇古怪故事的少年,他想起孤身一人在漫天大雪中循着战火痕迹从希望走到绝望的往事……他想起很多,回忆辛辣至极,心底那捧时常涌起的嫉妒比以往更盛,所以他只是朝对方笑了一下,便迅速冷了脸,没有什么犹豫地挥刀而下!
这刀最终落进雪土里,斩断了一根脆弱的树枝。
那个瞬间很快,李疏跟燕藏心却都看得清楚,远方有人喊了嗓“住手”,随即有抹绿影掠过,从扬起的刀锋下把天策勾走,接着,燕藏心感到身后有抹熟悉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