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邪和弟弟来说,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这都不是个小意外。
我得现在就过去,马上,一秒钟也不等!我现在就去找弟弟,即使他给我的消息那样匮乏,即使他完全没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没有告诉我吴邪去了哪里,我也得去找他们。
吴邪吃了生肉,带血的生肉……
年轻人的好奇心总那么旺盛,或许就在一个不经意之间,这份好奇就能打破苦心维持的平衡,将看似平和的故事导入另一个方向。
风呼啸着向我扑来,雪不断落下,我驾车朝山谷里飞驰,被衰草拱卫的道路渐渐模糊,如同这犬牙交错,纠葛难解的命运。
我很清楚吴邪会去哪里,我也知道弟弟要去哪里追回吴邪……这是我们间公开的秘密,曾参与过当年那件事的张家人都知道,除了懵懂的吴邪自己外,我们都清楚他会往哪里去。
我盯着前方,心里一片空白,不祥的预感还在叠加,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沉重,它似乎已变成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头顶,朝我发出阵阵狞笑。没有任何道理,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本能的知道,有些难以挽回的不幸要再度发生了。
这是来自我灵魂深处,来自血肉中流转的共鸣和警讯,来自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与我的生命同在。
我没有来过生活区,但从张家族人驻扎的外围,到山谷核心区的这条路早已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紧握方向盘,我的手指微微颤抖,速度已提到极限,却依然显得那么缓慢。天高地阔,四野苍茫,群山是那样巍峨,草原是那样无边,风雪呼啸,日夜昏暗,我像最无助的虫豸那样,在这浑然一体的天地烘炉中艰难跋涉。
这条路突然变得很长,很长,仿佛永远走不过去……
该死,当年为什么要将两者隔开这么远呢?!
在头顶盘旋了一路,折磨我一路的不祥预感,终于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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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面对的往事终于出现。
山谷终于在视线中变得清晰,茫茫天地间,灰暗的风雪正在咆哮,我看到了那座矗立在草场中央的房屋,跟弟弟通讯中拍摄的一模一样,曾经只存在于屏幕上的景象终于成为现实,活生生跃然眼前。
我朝那里飞驰,不断向它靠拢,从只能分辨出房舍的轮廓,到能够看清庭院角落里那几块被树木遮蔽,尚未完全给白雪覆盖的青石。
心跳得如同擂鼓,我拉开车门,冲进院子里,大声呼喊两人的名字。
没有回音,没有应答,除了四野咆哮的风,天顶崩落的雪,这座温馨的宅院此刻像死一般沉静,我朝屋里看了一眼,厨房里的水壶还敞着盖,折叠了一半的衣服被扔在地上,窗户敞开,大门未锁,一切都显示着仓促离去的痕迹。
家中空无一人,吴邪偷吃生肉后跑了出去,弟弟去追他回来。
温度不断降低,天色开始转暗,冰冷的冲击不住打在我脸上,不可抗衡的冬夜似乎马上就要降临。
深吸口气,我回到院子里,强迫自己冷静,吴邪一定朝那座山里去了,弟弟正去追他。
那座山……
我将目光调向西面,看着在凄迷风雪中显得越发巍峨,深不可测的山峦,就是这里,就是这座山,它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当年就是它怀抱的秘密开启了一切,又会在今日终结一切吗?
当年,遭黑暗捕获的吴邪被族长杀死在这里;
三十年后,复生的吴邪在这里被族长发现;
然后,由于力量牵制的缘故,幼小的吴邪被迫回到这里,在这座山脚下慢慢成长;
直到今天……
西山即是东山,今日还似昨日。
我回到车上,朝山脚疾驰,吴邪一定朝那山中的墓穴去了,如果黑暗力量还停留在他身上,经过这么多年积攒,又被血肉引爆的话,他会跑出去,一定就是受到那股力量的感召,而他会去的地方,也只可能是那一个!
嘎吱——
车轮在山边停下来,湿润滑溜的雪地阻止我的前行,我跳下车,转为步行,朝山上飞奔。他们走在我前头,又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点儿底也没有,我只能暗暗期盼一切还没有走到最糟糕的地步:吴邪还没有进入主墓室,弟弟已经追到他。
这条山路我只走过一次,就是当年陪族长过来,意外发现复生的吴邪那次。那次算我僭越了,明知族长不喜欢跟着,还是跟了上去。现在,我倒很感谢自己的胆大妄为,要不是那一次先探明了路径,现在我会更加手足无措。
奔行在茂密的森林里,我迎着风雪往前,路径弯弯折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攀越嶙峋的峰峦,跨过即将封冻的溪流。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我用尽所有力量,终于踏上了半山腰的平台,就在这时,我隐约听见了狂暴的风雪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吴邪!
有人在呼喊吴邪!
我停下脚步,朝前看去,风朝我的方向吹来,也将这声呼喊送入我的耳中,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弟弟的声音,是他!
吴邪!
他又喊了一声,我努力朝前看,隐隐约约的,前方似乎出现了他的身影,我心里一松,顿时腾起微微的喜悦,我追上他们了,太好了,他们还没有进入墓室,我赶上了!
提一口气,我往前冲去,烈风过耳,将一些破碎的字句又传送过来,我没有尝试去呼唤他们,这样的风雪中,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