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觑了林如海的面色一眼,心里起了疑惑,不是说这林姑父病的快不行了?怎地瞧上去脸色除却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老爷,小姐,东西已经都搬好了,现在风大,神医说了,老爷您还是少吹风好。”林管家低眉顺眼地半弓着身子,语气里面的关心显而易见。
“好,我都忘了,玉儿你先上马车去,这里风大,外甥也一路辛苦了,等到了我们府上好生休息一番吧。”林如海有条不紊地说道,目送着林黛玉上了马车之后才在仆人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贾琏心中一团疑惑,神医?这江南小地方能有什么神医,多半是江湖骗子吧!正好瞎猫碰伤了死耗子,治好了林姑父的病。这下可糟了,若是如此的话,他千辛万苦来这江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琏刚到江南的喜意褪去,心中满腹疑虑,面上带着郁色,直到进了林府都没心思去四处打量。
林如海只当他是舟车劳顿,命了下人领了他到客房内休息,又让管家将贾琏带来的下人们一一安置好,为了有备无患,贾琏带来了十来个小厮还有十几个丫鬟婆子,没想到都派不上用场。
众人下去之后,只留下林如海与林黛玉父女二人,林黛玉忍不住开口问道:“爹爹,您的身子近来可还好?”她自收到家书那日起便不住担忧,爹爹的身体向来不好,这几年来信虽然没有提及此事,林黛玉却也知道一些。
林如海微笑着颔首,轻轻地拍了拍林黛玉的手背,“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前些日子有个神医教了我一套五禽戏,这些日子每日晨昏操练一次,竟渐渐地感觉好许多了。”
林黛玉一听,心方宽慰了些许,道:“那得多谢这位神医,我瞧着爹爹的脸色,也好许多了,想来都是那位神医的功劳。”
林如海微微颔首,道:“那神医的医术确实高明,你这次回来,我想着让他也帮你瞧瞧,若是能去了病根,爹爹定然好好谢他。”
林黛玉浅笑着颔首,她心里却不报多大的希望,自落地以来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名医,吃过多少药了,可却都不起一点儿作用,只是为了不让林如海失望,林黛玉并未说出来。
在众人尚未到江南之前,林府早已将林黛玉昔日所住的院子和一处小院收拾了出来,林家的宅邸别树一帜,风光秀美精致,就是向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贾琏看来,也不输给京中的那些权贵人家。
一想到这些本可能落入自己袋子的东西与自己失之交臂,贾琏心中就不禁肉痛,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呢!要不是那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神医,这笔银子兴许就落入了自己的袋中。
“兴儿,你过来。”贾琏附在兴儿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话,只见那小厮连连点头,不一时便朝外走去,也不知去**什么了。
甄蔳微合着双眼,自数月前,老皇帝重病在床,无法处理朝政,太子便接过监国之责,可太子性情温和怯弱,在朝事上每每提出的意见都令人不忍卒读,宰相更是借此机会大肆笼权,为了以表忠心,又献上一策,于天下间重金招揽名医,希冀能寻得神医治好老皇帝的病。
这一连数月了,老皇帝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午门外死的大夫加起来却是比本朝开国以来赐死的御医还多。但是名利之下,还是有不少大夫纷纷赶往京城,希望自己能是那个幸运儿,借此一举成名。
虽说是张了皇榜,但也不是谁都能够去给老皇帝医治,首先得有清白的背景,其次还得有朝廷大臣的推荐,最后还得过了太医院的考核,层层下来就筛下了不少人。
甄蔳眯了眯眼睛,凤眼中水光流转,一对蜡烛已经烧到了末尾,蜡泪一层叠着一层,几乎有数寸厚了,自从下定主意来,每夜他都深思到天明,入宫一事不能儿戏,需得经过仔细算计才好。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中一张帖子仿佛在烛光下起舞,林大人,巡盐御史,既不是宰相那一派,又不是三皇子那一派,有什么能比一个纯臣更让老皇帝放心的?
甄蔳轻轻地将蜡烛的烛火吹灭,此时距离天明不到2个时辰,他索性和衣而睡。
翌日天明,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屋内静谧一片,那阳光似乎格外眷恋床上的男子,留恋地洒在男子的脸上,纤细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早晨的太阳与正午的阳光比起来温度要低一些,却也足以让甄蔳自睡梦中醒来,醒来时他满脸惆怅,昨夜睡了不到2个时辰,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一个婴儿,他被一对夫妇抱着,虽看不清楚那对夫妇的脸,却觉得格外温暖,心里格外平静,然后后来的梦他就记不起来了,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结果,只因为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脸上尚还有未**的泪痕。
甄蔳少有的没有打坐练功而是坐在床沿发呆,等听到丫鬟们敲门的声响时才回过神来。
梳洗罢,甄蔳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一些,林府一大早就派了马车在花家门口等候,不得不说,这书香世家的仆人都显得规矩一些,礼仪言谈都无可指摘。
甄蔳到的时候,贾琏还在梦中会周公,小厮兴儿一打听到那神医来了的消息忙不迭地跑入房内,唤道:“爷,那神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