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那就由老夫先来替令千金诊治吧。”徐大夫朝林如海看了一眼,待见到他颔首之后才往屏风后走去。
徐大夫的医术在江南一带可说是首屈一指,可以说大多数达官贵人都曾延请他到府上诊治,林黛玉幼时亦曾请他诊治过,当时徐大夫也开了方子,却是不曾见效。
徐大夫心里斟酌着等会儿该怎样开口才能既揭穿了那假神医的真面目,又能够护得林家的颜面。不想他的二指刚刚搭在林黛玉手上,便不禁蹙起了眉头,心里头震撼不已,这脉象竟然与常人无异!
徐大夫倒吸了口凉气,屏风外诸人听着,只当是这林姑娘的脉象过于糟糕,以至于连这徐大夫都被吓了一跳,此时数人瞧着甄蔳的眼神愈发不悦了,只等着这徐大夫出来说话,揭穿这所谓神医的真面目。
徐大夫定了定心神,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还不至于惊得跌落在地,他又伸出二指搭在黛玉的手上,这回他心无杂念,神色严肃,但还是同样的脉象,心里暗忖道莫非是我今日过于紧张失手了?
徐大夫将手指搭在自己的手上,脸色一下子变了,自己居然没有判断错,难道这外面的真是神医不成?
徐大夫默不作声地起身,他的神情严峻,抬眼瞧了瞧林如海并诸人,又忍不住去瞧了一眼双眼半开半闭的甄蔳,心里头直犯嘀咕。
“老、老夫,实在不知如何说!”徐大夫朝众人拱了拱手,叹了口气,这话他说不出口,若是说出来,众人定要当他拿了林家给的好处,倒不如等着留待他人来说。
众人心都误以为这徐大夫顾忌林家,不敢直言,心里对那神医更是看轻了三分,又选了一人进去诊治,待出后,亦是同样言语。
方才推举徐大夫的大夫站了出来,道:“诸位前辈,究竟怎样个情况也得说个清楚,不然的话就是把江南所有的大夫请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大夫与才出来的大夫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苦笑了一声,道:“陈大夫,你的年纪虽比在座诸位同行年轻,但医术也不逊色,不如进去瞧瞧。”
这陈大夫正等着这话,满城人都在这赌场里压了银子,他也不例外,今日来林府一来是这林如海延请不好推拒,二来是为了早些知道结果也好赶往赌场拿钱。
陈大夫的脸色变换自然没有逃脱众人的眼神,徐大夫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要说这陈大夫哪里都好,只是滥赌这点实在可憎。
只是陈大夫面上那淡淡的喜意在他的手指搭上林黛玉的手上时就一下子如潮水般褪去,这、这怎么可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面色如纸,忍不住又重新把了一次脉。
脉象依旧是那般平缓有力,这种脉象绝不是药物能伪造成的,陈大夫的额上、后背都沁出了冷汗,他忽然明白了为何方才那两位大夫都不开口说明情况,像这种怪事谁能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
“陈大夫,你怎么看?”林如海手捧着一盅清茶,好整以暇地问道,光是看到陈大夫苍白的面色就不难猜出到底情况如何。
陈大夫的嘴唇颤了颤,**笑了一声,道:“恭喜林大人,令千金的身体已经无恙!”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摇摇欲坠,两股颤颤,仿佛大病在身一般。
诸大夫们吃惊地看着陈大夫,那异样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几分讥讽,这些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陈大夫被林家收买了,竟然说出这般糊涂话来。
“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可问问徐大夫。”陈大夫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见着众人的眼神不对,连忙解释道。
“没错,老夫所诊断的结果也是如此。”徐大夫摸着长须,叹了口气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莫非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不成?”几个大夫按耐不住怒气站出来说道。
陈大夫也长叹了口气,道:“诸位不信,只管前去一试,我们三人可能拿了好处,可这脉象却是无法说谎。”
几个大夫朝林如海觑了一眼,见他颔首才转身进了屏风后面,他们的面上带着怒气,可待探明脉象之后,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出来的时候,个个脚步虚浮,仿佛犹在梦中。
“唉,老夫妄学医术多年,今日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神医,老夫服了您了,只是想恳请神医替老夫解释一番,可好解了老夫的困惑。”徐大夫朝着甄蔳深深地鞠了个躬,神情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