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到长华镇的选择时,舒筠就已经把自己摆在了谭梓的身边。谭梓要面对困难,舒筠理所当然要陪在谭梓身边同他一起。
“啊,我一下子说得太多了吧。不过这之后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谭梓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已经细致地讲给舒筠听了。
“你不打算说说你自己过去的事吗?”舒筠脸上有期待的表情,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笑了笑:“你都说这么久了,接下来就换我,你只要听着就好了。”
从森林外走到下一个村镇前,舒筠一直断断续续地讲着他那在谭梓看来还不算太长的少年时期。之所以说是断断续续,是因为舒筠讲述的时间段都是跳跃的,他也没办法完全会想起自己少年时发生的琐事,只能找几件印象深刻的事来讲。
“虽然家境不错,但是我家的孩子太多了。我虽然不受宠但也没受到冷待,就像是可有可无的孩子。”舒筠说起自己的过去十分平静,像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所以师父上门说想要收我为徒时,父亲很轻易地就答应了。”
谭梓没接话,只是看着舒筠。
舒筠自顾自说下去:“其实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记得比较清楚的还是跟着师父之后,经常像这样四处云游,所以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看起来却又差不多的路。
“修行之人斩断尘缘。过了十几年……还是几十年?之后,我再回到那个家里时,已经没人能认出我了。我没说出身份来,留下了些镇宅的东西和一些调理身子的药,回报对我那几年的养育之恩。
“他们当我是高人,却不知道我是他们的家人。问起当年的我的事情,他们却只能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一点了。
“……不过其实我也想不起来他们了。”
舒筠微笑起来:“这样想想也很公平,真的算是互不亏欠。”
“我是不太懂人类的亲戚关系……妖修里有相依为命的亲子,也有自相残杀得理所当然的,像这样互不亏欠两两相忘的更多……”谭梓有些纠结,总觉得说到这方面的事情时说话要谨慎一些,否则说不定会给眼前这个“孩子”,带来自亲人之后,来自旁人的第二次伤害,“像你这样不也是挺好的么?”
“确实是,所以你不用想法来安慰我什么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的事。”舒筠看到谭梓的表情,摆了摆手,“那我接下来说说我跟着师父捣蛋……不,修炼的事好了。”
他们坐在茶馆里歇脚的时候,舒筠正说他师父说得兴起。
谭梓虽然活得日子不短,去的地方却说不上多,听着舒筠说他和他师父游历时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舒筠也看出来了,就尽量挑着自己印象比较深的有趣的事来讲。
“说起来,有一次师父他救了只小狐狸,差点就被以身相许来报恩了。那阵子我们这是东躲西藏了好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看见狐狸心里还会犯怵。”舒筠摇了摇头,又想到了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原来还有这么实在的狐狸啊……”接触的最久的狐狸就是裴知否,谭梓还觉得所有狐妖应该都是像他那样狡猾的。
“谁知道那狐狸是怎么想的呢……”舒筠喝了口茶水,“当时我师父和我说,‘徒儿,没想到为师这一把年纪还能体会一把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的感觉’,我都不知该回些什么……”
舒筠的师父……真可怕。谭梓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无法想到一句适合当时的回复。谭梓也沉默着端起茶水来一口喝干了。
“你慢点儿喝啊。要不拿你那个坛子……啊,不行。”舒筠突然想到谭梓之前说过了他父母现在就在那坛子里,于是止住了话头,给谭梓重新倒上了一杯茶。
“再歇上一会儿我们就走吧,看这里也不像是有能落脚的地方。”谭梓端起茶杯,顿了顿,克制地喝了一小口。
“其实你要是想休息的话也是有地方的,”舒筠笑笑,“像这样的小镇子,寄住在民居也可以。”
“我是没什么所谓啦……”不过之前在林子里走了几天,也没好好休息过一整个晚上,虽然是修行者,不过人类还是习惯在晚上休息吧?“嗯,还是休息一下好了。”
两个人躺在两张隔得不太远的床上时,舒筠还在絮絮说着自己和师父的经历。
“后来我们就去了长丰镇,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那停留了五六年,也在盘算着离开了。”舒筠平躺着慢慢眨眼,微微笑了,“还好没急着走。”
谭梓不说话,翻了个身朝着舒筠的方向,安静地盯着他。
“还好遇到了你。”
谭梓不说话,舒筠也不再说下去了。还算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却莫名地不显尴尬,宁静的氛围缓缓流淌。
打破沉寂的是谭梓的翻身声,窸窸窣窣响动一阵后,背朝着舒筠方向的他低声道:“好好休息。”
“嗯。”尾音带着笑意,然后同样是短暂的窸窣声。
不知道舒筠是背对着自己还是面对着自己睡的。这个念头在谭梓心里慢悠悠转了一圈,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出了小镇又是又是没什么人迹的土道,舒筠开始讲起和柳卜认识的事了。
“其实镇子上修行者不多,自然而然就认识了。”舒筠“啊”了一声,“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问我要不要结成道侣,修炼事半功倍。”
“所以说,他会问所有认识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