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敬的记忆里,陈鸣这个人,很模糊。
只隐约记得又高又白又瘦,戴着眼镜,有些阴郁。
然而眼前的陈鸣,又与记忆中的不太相同。
终于舍得褪去呆板而厚重的眼镜,刘海不再遮挡额前,始终低垂的目光变得平直而深静,余辉映照,他的轮廓柔和,面目颇有几分清秀。
虽然他的出现显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没去考试?”他盯着凌敬,或许鲜少有关心人的经历,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凌敬包容的弯唇,“准考证丢了。”
陈鸣微怔,忽而蹙眉,“你太不小心了。”
凌敬含笑,“是。”
目光倏忽又聚到地上,陈鸣神色凝重。沉思片刻,他忽的抬眸,视着凌敬,认真道:“我不要胜之不武,我会让班主任取消我本门考试成绩。”
凌敬一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真是老了,越来越不懂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了,“我没有和你在比较什么,你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陈鸣满脸认可的点头,“是我在和你比较,不关你的事。”眉目俨然就写着:这分数非归零不可。
从前短短的两次相处只觉得这个陈鸣有点奇怪,却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执拗又脑回路神奇的孩子。
“你如果非要比,算总分的时候别把通用语成绩算进去就行了,取消成绩还要走流程,很麻烦。”凌敬循循劝道。
也不知道是认同了凌敬的话,还是‘很麻烦’打动了他,陈鸣认真道:“你说的对。”
问题得到完美解决,陈鸣才有闲心注意周遭其他情况,察觉凌敬旁边还站着一人,目光不禁转了过去,霎时陡然一凝,浑身有片刻僵硬,又针扎般的调转视线,面色泛红。
虽然知道太子爷即使不动声色的站着也有震慑他人的本事,但显然没有到达这种程度,且这些人里大概不包括陈鸣,所以眼下他的反应就很令人玩味了。
瞥了眼身边的人,只见太子爷面色如常,坦然自若,没有半分尴尬姿态,显得陈鸣的窘迫只是他自己的独角戏。
“我先走了。”语速极快的说完,也不待凌敬回答便转身离去,背脊僵直,步伐迅速,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他的离开比他的到来还要令人费解,凌敬侧头,“他欠你钱了?”
齐进航慢慢收回目光,神色平静,“没印象。”
凌敬若有所思,“说不定是你欠他钱了,不然为什么每场考试都跑的那么快。”而他忌惮你太子的地位,不敢讨要,甚至畏惧于你。
齐进航面色不变,别有深意,“上午要不是你埋头呼呼大睡,大概能比我早。”
凌敬:“……”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和齐进航三人熟了以后,凌敬更是深度挖掘了韩学洲二的本质。
比如这天,他正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看书,韩学洲路过,突然喊道:“静静。”
凌敬淡淡抬眸,“叫我?”还没等他回答,他又道:“还是喊你家齐少。”
韩学洲:“……”
☆、小人戚戚
对那些当面言之凿凿,背后使劲捅刀子的人,不能敬而远之,就加倍回报。——《凌敬·一句话日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凌敬丢失准考证的事很快便传开了。
作为此前年级第一的男神级学霸,众人对他的关注度自然非比寻常。凌敬一踏进教室,就收获了几乎一教室人的视线。
与有人进门别人下意识投注的一触即离的目光不同,那种视线长时间停驻并蕴含各种意味。
凌敬一读即懂,仍不慌不忙的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学校没有强制的晚自习,只给每个班级安排固定的自习教室,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学习地点,教室、图书馆或宿舍。
凌敬鲜少去教室,去的更多的是图书馆,且也不是看学习方面的书,而是老师口中的闲书。
今天来教室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随性所至,但也确实没想到舆论流通如此迅疾,而且来势凶猛。
刚坐下,便有人按捺不住上前安慰抚问。
此后,三三两两,纷至沓来,再没断过。
来自同学的关心,或真心或假意,凌敬看的分明。面上不动声色,随和以待,游刃有余。
其实比起表面关心内心暗爽的表里不一,凌敬还是更倾向于明面上的幸灾乐祸。
但显然没人会傻到直白的表露出他的乐见其成,都是即将步入具有完全刑事责任的年纪了,人情世故虽然并不纯熟老练,但也不至于一片空白,至少懂得伪装一下自己。
让凌敬好一阵无趣。
关心表示够了,好奇也得到了满足,同学们躁动的心总算平息了下来,凌敬的桌前也总算空了下来。
他得以翻开他执在手中带来的唯一一本书,关于机械与人类生活的最新理论以及研究进展。
虽然确实自认有几分才干,但凌敬没有自命不凡,眼高于顶。社会每天在进步,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没有后天的勤奋和知识的不断汲取与补充,哪怕头脑再好,天生的才能再多,总会碾没在飞速滚动的历史齿轮里。
教室每隔一小时会打一次铃,提醒认真学习的孩子们可以适度休整片刻。
学校的好意自然不能辜负,第一次铃声响起时,凌敬合起书本缓步走到外面,脚步轻浅,尽量不惹人注目。
只是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都偷偷注意着他呢,凌敬一动,许多人就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