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而你不想死
之后过程真的就是顺着钻无比漫长的狗洞,有一段居然还是大头朝下走的,当能脚踩地的时候,我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简直没有什么可说。
线缆这东西真的是最好的引路标志,不管怎么曲折,总能通达到你要找的机器。雾有腐蚀性,所以管道口就有检测净化空气成分的化学装置,闷油瓶拆掉一半滤网,带着我通过之后又重新设置了一遍,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装置放我们两个大活人进去,还能不影响正常工作。
我心中感慨,商用线缆铺设图和建筑设计图属于同样级别的商业机密,为了存放设备而制造的建筑,承包商恐怕在规划阶段就会同时找到建筑师和系统分析师,内外合作,好给布线和机位提前预留出相应位置。
如此复杂的通道,等整体建筑造好了再来打是绝对不可能的,闷油瓶能走得这么顺,八成是看过铺设图。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我很快发现,我们爬行的管道只是无数管道中的一个,我对硬件的了解不足以让我估算出这里到底有多少机器,或者有没有机器,看起来闷油瓶是给某些电线做过了标记。
闲话不表,后半段他走得非常急,有几次甚至是丢下我自己走一段再折返,应该是在确认前方的安全。
进入沙海之后,我统共就见过他和小汪汪两个人,闷油瓶的反应一直特别警惕,搞得我也很紧张。
倒不是说我觉得他在顾忌什么(墙都给跺塌了,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顾虑),而是这种有未知敌人潜伏在暗处的感觉,很糟糕,我只能极力压抑自己负面的情绪。
前进中我只推测出了一件事,这些管道的汇总交叉非常频繁,说明设施不是集中摆放的,而是分布在这个巨坑中的不同层,也许是为了物理上的保密性,也有可能只是空间不足。
我的亲娘,到底是有多少东西在这里,在数过了第五十三个集线盒之后,我彻底放弃去思考。
钻管子的期间比y-in沟里的老鼠还惨,我的大脑几乎放空,饥饿和劳累感越来越强,为了保持清醒我强迫自己思考,本来小声自言自语的一些问题,却引起了闷油瓶几句回复,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有几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和答案我还记得,只是当时的我也没有觉得他的回答有何关键。
我问他:“为什么这里的管道可以走人?直径宽得离谱,是估算失误吗?”
“建设初期的预留。”
“那这是留给维修人员用的?”
“逃生用。”
“外面的雾是怎么回事?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触发?”
“有人又把它开启了。”
“这地方不是废了很久吗?怎么给我的感觉,并不是这样。”
“历史的必然。”
意识到他开始认真回应我的问题后,我的注意力才重新集中起来,劳累和饥渴也淡忘了大半,按时间推测,我们在管道中应该行进了至少两个小时。
看到那两架多出来的飞机是在日落时分,巴丹吉林的日落时间又比东部晚,我们爬管子的这一段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午夜,整个期间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
以我的身体素质,体力早就严重透支,闷油瓶是用这种方式保证我不会累垮。
现在想来,他的办法一向对我十分管用。
当闷油瓶踹开挡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太会直立行走,几乎立刻跪在了出口大喘气,但这不影响我立刻观察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噩梦一样的地方,我用这个词,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无数涂了吸光材料的线缆像是不知名生物的触手,粗的足有我的腰,细的也就是根橡皮筋,看似无序实则有规律得延伸在四周,都通向斜前方一个有两辆解放卡车头那么宽的“门”。大部分线缆和门它们没有直接通联,只是做出了连接的样子,仔细看就能发现,一半以上的线缆都在末端被粗暴地切断了。
也许不应该叫做门,它连个门缝都没有,如果不是仍然有些浅色的线缆从边界进入,规划出了一个框框,我更想称它是一块板。
电路板?我颤抖着膝盖走近去看,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上面的纹路和装置虽然类似是主板,却也只是类似而已,看不出该通联数据传输线的接口,不管大小,这些结构应该是相通的,不是一开始就不存在,就是已经被扯掉很久了。
我想不出什么情况下会有这么大的主板列阵存在,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如果一只蟑螂爬进five服务器的主机箱,大概会和我有同样的感想。
虽然第一台计算机问世之初,也是非常巨大,但那是因为那个时代的技术只够制造电子管,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后计算机开始的“微型化”带来的无数成果才是我们熟悉的——大型集成电路不该这么用,用排除法来看,这只能是个四不像。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闷油瓶,后者跟我完全不同,就跟不知道累一样,已经走到门边找东西了,我只好硬拖着疲惫的胳膊腿跟着。
“终极,曾经是。”闷油瓶淡淡道。
我思考着他的话,不明白他是说板子就是终极,还是这板子很终极,如果是按个头来看,确实是可以这么来形容。
巨门旁边平放着个哈哈镜一样的东西,半个人大,有点弧度,像个脏兮兮的电视屏幕,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