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往左一跃,躲开自家父亲的无影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出去走走。”
大将军“哼”了声,三天的舟车劳顿让他神色稍显疲惫,他挥了挥手:“除了去见周家小子,随你怎么闹腾。”
王承离眨了眨眼:“爹,我去和周寻商讨下战术而已。”
大将军瞅他一眼:“你当你老子不了解你?”这小子自小就闹腾,批着个“天生聪颖,以后必成大器”的皮相,坏事做的滴水不漏,好事也做得如同见不得光一样,整个一让人操碎了心的妖孽。
“爹……”
王老爷子挑了挑眉,一脚将他妖孽的小儿子踹出了营帐,“滚滚滚,别碍我的眼!”
王承离喜上眉梢,借着踹出去的力,顺势一倾,滴溜溜便蹿走了。
王振欢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声。
刚走至周寻的营帐,便看到他站在平地上。
“周寻,你在看啥?”王承离在周寻眼前随意挥了挥手,招魂似得。
周寻没有回答。
他看着城外的阵阵风沙,漫漫的,弥漫了整个懋城的周边,通道更是沙尘飞扬,久久不得清晰。懋城本是极清净之地,然而多年的战乱让这个富饶的城镇失去了往日的气息。恐惧,愤怒,甚至是带着一种可怜的卑微气氛,好似整个懋城的百姓,再怎么安抚也洗不去对战争的憎恨之情。
“承离,你说等这战争结束了,懋城还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么?”
“当然不会,等南谨将北漠拿下,懋城肯定会富裕起来的。”王承离顿了顿,“只是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
也不知,要染尽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换来最后的太平盛世。
“这次圣上拨下来的人马比往年还要多上许多,但是都是些因为贫穷征不了税,或者是各地强行征得的,现在的南谨已经是怨声载道,我怕南谨还未攻下北漠,南谨的百姓却是扛不下去了。”
“那也得看为的是什么了。”他扬了扬眉。
周寻轻叹,“可是我现在已经看不清这十年来的战事带给了我们什么了,抑或是什么都没有带来,有的只是灾难而已。”
王承离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听他继续说道:“自当今圣上继位已是十年,从一开始的仁政宽民,到现在的铁血手腕,皇上的野心越来越大,我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战事会让南谨走多远。”
王承离哈哈笑了一声,一手揽上他的肩膀:“这不是我该担心的了,上位者的想法不是我等沙场之人能想的通透的,不过对我来说,上了沙场能看见老爷子和我并肩而战,回了朝能与你一起喝一杯便已足够了。”
周寻听到他爽朗的笑,心中的苦闷暂时缓解了许多,他再次看向懋城边缘的风沙,肆虐不止,再温暖的春天也挽救不了这荒芜。
罢了,边走边看吧。
曾府。
当朝礼部尚书曾懿,膝下子嗣单薄,仅有二女,长女曾倾影,虽为女子,且未及笄,然而文采斐然,出类拔萃,纵是相比男子,也毫不逊色半分。
“影儿,我知你天分极高,比起须眉男儿来甚至更胜一筹。”曾懿吹开杯中浮起的茶叶,叹息,“然而只可惜你生为女儿身,多有限制……”
曾倾影淡淡的笑了,豆蔻年华的少女,笑起来却是带着出鞘的犀利:“女儿家又如何,我自会尽力保全曾家,父亲不用担心。不过纵观南谨局势,尚书位置虽高,一己之力总是相当不利的,曾家还是应当寻求他人相助才可。”
“依你之看如何?”
“周、王都可。”
曾懿看向女儿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起来,带着欣赏,带着欣慰,这个女儿总是能让他出乎意料,毫无未出阁女子的羞涩和无知,对时势的判断总能恰如其分的表述出来,审时度势,练就了一双窥尽天下的眼睛。
文则周寻,武则王承离。
商议战术之时,大将军分析道:“懋城与风城交界处一片空茫,视线极为清晰,但数日的风沙让人难以将太远之地看清,北漠的营地在风城此处。”他指了指图中的一个红点,“不超过明日,他们必定逼近懋城,我军应当绕至此处,才不至于腹背受敌,无还手之力。”
几个副手都在沉思,王承离随意的看了几眼,心中颇不以为然,北漠此次所派之人比之南谨实在不值得一提,有何担忧的。
王镇欢脸色一冷,对自己儿子的心思早已猜到,他也不再对他斥骂,转头却是看向了脸色略有古怪的周寻。
“周家小子,你来说说。”
除了王承离其他武将顿时嘴角一抽,周家与王家素来交好,但总是“小子小子”的叫着,总是觉得十分别扭的,莫说这“小子”还是当今的丞相,深得皇帝信任的丞相。
周寻对此毫不知情,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军虽在人数上占了上风,然而一旦正面冲突,北漠那边有风城为屏障,地势高俊,足以俯瞰三面,懋城的动向都在他们掌握之中,那里的地势比上懋城要好上许多,进可攻,退可守。一旦深入敌军阵营,我们是处于不利地位的。”他话题一转,“虽难攻,我军却不可固守一隅,若要攻下风城,必定是要防守结合,懋城前方有一平原,平原侧面有一渡口,名为永修。此为咽喉之地,连通淮河北岸,以北漠强兵政策来看,他们必定从此进攻,而西侧陈平关周边山川环抱,气势团聚,对于北漠来说在地势上呈高屋建瓴之势。我军必须在此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