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你以为你以兄弟的名义,就能摆脱我,摆脱我的母亲,太天真了。”门缝里透过来的光亮照着他的身躯,他的眼睛亮的出奇,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春风靠着墙的身体慢慢蹲下,他胡乱擦了擦脸,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安静了一会儿,又起身去拉开窗帘。突然的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转过身,朝画夹走去,又拿起了画笔。他脑子里满是雷耀阳那犀利的双眼,他把所有的颜料都挤在调色盘里,拿着画笔擦出了雷耀阳在阳光下冲他笑的样子,他多想雷耀阳总是微笑着看他,可是以后怕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路平遥走进画室的时候,春风已经恢复了原样,连倒下的那个瓶子都被他放到一堆静物里,看起来很一切都很和谐。
“你怎么进来的?”看到路平遥,春风很惊讶。他唯独没有关门,他现在无比的懊悔。他看着眼前的画,恨不得拿块布把他盖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我看你饭没吃多少,给你买了点东西。”她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是她专门为春风买的饭菜。
“我不饿,你出去吧。”他注意到自己明显的意图,他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这样只会勾起别人更大的好奇。
“好吧,不吃就不吃。你在画什么,这么认真,连饭都顾不上吃。”说着,路平遥就冲春风走了过来。春风现在可以胡乱在画上涂两笔,把它弄得乱七八糟,让路平遥看不出是什么来,然而,他没有。
“这个人好面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路平遥看着画,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啊!这个人不是你那个表哥吗?”
“你还有事吗?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春风觉得自己的意思太明显了,语气也不是友善的,路平遥肯定会放下东西就走。可是,她没有。
“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是不是跟你那个表哥吵架了?不对,你们有什么可吵的?可是,你为什么画他的头像呢?他也不在这儿。哇,春风,你不看着模特就能画这么好。不对不对,这说明你胸有成竹啊。那么,你一定是观察你表哥……”
“我出去了。”春风放下画笔就往外走,他实在是想一个人静静。
而路平遥此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是你观察表哥很久了的缘故,否则怎么可能画的这么传神。那么,春风喜欢他表哥?天啊!路平遥突然捂住嘴,好像道出了天机一样,其实她没说话,只是一直在心里默默念着。
春风一个人在校园里安静隐秘的小路旁坐了一会儿,他决定去找苏玉珍,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要出国。他没想过后果,只想逃脱。
苏玉珍接到春风的电话后就一直在家里等他。她去民政局咨询了,她没有权利收养春风,各项条件都达不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没想到春风会主动要求出国,可见这个孩子还是比耀阳做事成熟。
“舅妈,我…”春风说不下去了,他心里突然对出国有了恐惧,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离开自己喜欢的人,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出国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开始后悔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太草率,太冲动。
春风一路忐忑地往家走,他和雷耀阳的曾经像电影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频频闪现。他不能放弃耀阳,他不要和他做兄弟。
到了家里,苏玉珍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春风,春风告诉苏玉珍他要出国。也许,现在的放弃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
“我知道,我支持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些条件,否则,你对不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心啊!春风。”苏玉珍说得恳切,春风怔了一下,原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春风不敢看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春风经常做一个梦。一片雾蒙蒙的天地,他的爸爸妈妈挥着手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雷耀阳突然出现,拉着他跑,一直跑,直到遇见光明。在法国的这几年,没有一样东西真正属于自己,至少做的梦还不是那么令人心酸。
他说着流利的法语,当然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说,碰到中国人他想多说两句,可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也许,一直都是这样。雷耀阳总是说他说的少,做的多。
春风看着盘子里的煎鹅肝,无比想念雷耀阳的鱼香肉丝,不放辣椒。他对面的法国姑娘一直冲他说笑,他机械地回应,拿起酒杯狠命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天知道,他多想回去,红酒的醇香在他喉咙里酿出苦味,眼睛立刻跟着泛酸。
“春风,我们的建议怎么样?”张进是路平远的死党,他一直照顾着春风,从春风来法国的第一天。可以说,他对春风无微不至,当然,因为路平远每天都在线上嘱咐他。张进心里明白,路平远对春风有意思,可是,春风好像并不知情。张进叹口气,碰了碰春风的胳膊。
“张进,我要回国。”一句话说完,春风已经靠在了他肩膀上。醉了,不醉才怪。张进看得出春风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笑着向对面的姑娘赔罪,架着春风离开。
回国对现在的春风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在事业上,并不是。i杂志的两个记者很想采访春风,可是春风就是一再拒绝。他表现的淡漠,令那两个姑娘很是为难。方才的会餐春风没说一句法语,最后的结束语也让张进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