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很酷。”薛垣晃动手指,“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上算法导论课的时候,老师的第一句话酷得要死。”
他切换成一张冰山面瘫脸,学老师的语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数据。圣人不仁,以万事为算法。”
“什么意思?”祁涟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不懂哎!所以很酷啊!”
“……”
祁涟的视线在屏幕上转了转,“我也想学。”
“你用不着学。我写的算法都是给你用的,以后你大脑里的程序就是按照我的算法来运行的。”
薛垣说着,摸了摸祁涟的后脑。那里隐藏着一个细如针眼的接口。
“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法就是一个人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所以,我把我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传给了你。神以自己为模板创造了人类,人类也以自己为模板创造人工智能。——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你想说,你是我的神。”
“……虽然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能g到这一点我很欣慰。”
翌日一早,薛垣又被参观者扰了清梦。
这回不是乔伊,是安娜。她站在房间外面,笃笃笃敲玻璃。
搞什么啦!薛垣满腹牢骚爬起来。一个也来看两个也来看,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该有观光团浩浩荡荡的来了?
跟昨天一样,祁涟又是醒着的。
发现薛垣在看他,他立刻主动汇报:“她刚刚才来。”
“你怎么每天都醒得这么早?失眠了?”薛垣奇怪。
祁涟摇了摇头,不说话。
“难道你一夜没睡?!”
“嗯。我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踢人说梦话,所以我想,不睡就没有问题了。——这是不是也叫一种算法啊?”
说完他偷偷瞄薛垣,等着被表扬。
“……”薛垣吐槽无能,突然明白了一句话: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虽然这也是一种办法……我还是晚一点再跟你讨论这个事情好了。”
来到外面,安娜开门见山:“伊万,我需要跟你谈谈k的问题。”
“你说。”不知怎的,薛垣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老师找上家门来说“你儿子在学校表现不好”的感觉。
“很明显,他对你产生了印随反应,一直在努力模仿你。我有必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对他造成不良影响。”
薛垣心里“咯”地微微一动。
他也早已觉察到了祁涟对他那种异乎寻常的信任和倚赖,但刻意没去深想。
是的。其实祁涟只是像小动物一样,模仿和依恋他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把这个人当成“妈妈”。不是出于感情,而是出于本能。
——或许是这样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嘴上仍是惫懒如常:“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以身作则,厚德载物,自强不息,争取早日把他培养成联邦好青年。”
安娜翻他一个白眼,“话说回来,你对他的关心程度还真让我惊讶。怎么,你的‘亲密关系恐惧症’自愈了?”她打趣道。
说起来,薛垣也曾算是她的病人。有段时间他压力很大,来到安娜这里做心理疏导,结果上演了传说中“医生爱上病人”的戏码。
他们交往了一年,连手也没牵过。与其说是恋人,倒不如说是一起吃饭看电影的同伴。
“抱歉,不是你的问题。”他说,“我害怕亲密的关系。”
起初安娜怀疑他是对女人没感觉,后来发现,他对任何人都没感觉。他喜欢社交,朋友很多,然而一旦双方的亲密度快要达到可以彼此交心的地步,他就立刻后撤,保持在安全线以外。
她责备他的冷漠多疑,他责备她的任性敏感。两人都对对方很失望,最后友好地分了手。
“我能问你件事吗,”分手时她说,“为什么迟采蘩可以和你走得很近?我曾经以为你喜欢她,后来发现又不是。”
“因为她对我没有期待。”薛垣回答她,“她对我没感觉,我对她也没想法。所以我们不害怕走得近。我们中间永远会有一段安全的距离,我和她都知道。”
后来,安娜时常想到,薛垣对她说过的话里至少有一句很对:人和人只有彼此相离,才能温柔相待。
这些日子,恐慌的情绪开始逐渐在舰队里蔓延。
无形之墙刚被发现时,普通公众的心态还是猎奇多于担忧。人们潜意识中认为,陌生的宇宙环境虽然可怕,难解之谜也很多,但没有什么障碍是技术克服不了的。不管怎么说,人类是万物的灵长,科技是万事的魔棒。
然而事态的发展终于让人们慢慢意识到:卧槽了。
半月有馀,庞大的舰队依然止步于那道“墙”边。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进行探测,结果都指向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这道墙似乎是没有边界的,至少没有人类可以探知的边界。
它仿佛横亘了整个宇宙,又仿佛根本不存在,无形无色无质无视界,除了引力波之外不释放出任何物质。
科学官和技术官每天都在新闻里讲一句话:“研究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但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写着另一句话:“这tmd是啥?!”
太阳并不因人类被困住就停止膨胀。它已经越过了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距舰队尾部五百亿公里。这点距离,在宇宙的尺度上仅如毫厘。
照这个形势,过不了多久,人类就要名副其实地沦入火烧屁股的境地。
会议室里,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