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烟赶紧跑到傅致胜后面站着,不停的给他捶后背,“医生说了,上了年纪的人,不能急!”
“我能不急啊,你看她对老六啥子态度?”傅致胜指着小女儿,“没良心的东西,老六真是白疼你了!”
“丫头,叔晓得你心里有恨,叔不怪你。”吴老六站起了身,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足足有二两,“叔给你陪不是,但是你爹对你那是没有话说的,他年纪大了,你稍微悠着点。”说完吴老六一口气将白酒干了。
“叔?”傅海灵只当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少来冒充亲戚,你是哪位?”
“我只是我!”吴老六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下楼,离开傅致胜的家。
走了几十米远后,他才回过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傅家,留下一串泪。
ooooooo
第二天,小石村发生了一件极其轰动的事。
傅致胜刚吃过早饭,手里拿着柳寒烟给吴老六做的布鞋,思索着要怎么哄吴老六开心。
“你赶紧给老六送过去,让他中午不要开伙,过来吃饭。”柳寒烟叮嘱傅致胜,“昨晚上我已经把海灵骂了一顿,你也就不要生她的气了,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么,她过几天就回湖南了。”
傅致胜冷哼了一声,对吴老六的脾气早已是了如指掌,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内心却软弱得很,“还吃啥子吃,你再去给我多弄点肉和酒来,中午我就不回来了,正好海忠和降瑞回来。”
“啪嗒”,只见小虎一阵风的跑进院子里,带倒了几根长板凳。
“你闯鬼啦!”傅致胜心里窝火,连带着小虎都骂上了,“冒冒失失的,哪里像个大学生的样子。”
“死了。”
“死了!”
小虎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弄得全家人莫名其妙。
“啥子死了?”傅致胜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袭向心头,老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叔公!”
“啪”,傅海灵一听到这个消息,手就哆嗦了起来,碗掉在地上砸了稀烂,心想这下才真的是完蛋了。
“保善!”傅致胜一声大吼,喊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那个只有在山里,他偶尔才会喊出的名字,扔掉布鞋后,发疯的朝外面跑去。
吴老六,也就是吴保善,死在了刘家的堰塘里,是淹死的。等傅致胜跑到堤坝上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几个壮年已经把吴保善弄了起来。
“你个狗日的,怎么能够比我先走!”傅致胜抱着吴保善的尸体失声痛哭,让在场的所有人鼻子发酸,“你个王八蛋,你起来,给我起来!”
不顾众人的阻拦,傅致胜脱掉布鞋握在手里,只当手里拿着的是把刀,谁要是敢靠近就拼命的砍的架势,“都给我滚开,越远越好!”
把围观的人撵走后,傅致胜趴在吴保善的胸口,不断的做人工呼吸,扩压胸膛,他不相信,他的保善,就这么狠心的扔下他,走了。
“起来,你给我起来!”
“我知道你想浩气浩然,还有桂兰,保善,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你赶紧起来,我陪着你去台湾,去看他们。”
“保善,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你不是说浩然浩气两兄弟长得像桂兰不像你么,她给你生了一个最像你的儿子,上次回来的梓佟,就是你的亲孙子呐!”
“他们都没有忘记你,谁都没有忘记!只差三个多月,你怎么就等不及了,他们全部都要回来给你庆祝八十大寿,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平时村民眼里那个德高望重,妙手仁心的傅大郎中,倒在地上翻来滚去的嚎啕大哭,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把胸前的背心打湿了一大片。
谁都没有去拉去劝,也不会去,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平时对两个人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戏谑的态度,但是内心里还是被这震撼的一幕感动得稀里哗啦,忍不住啜泣。
良久,傅致胜坐起了身,死死的拉着吴保善没有温度的手,面朝着断龙山,双眼饱含浑浊的泪水,吼出了只属于他和吴保善两人的专属山歌。
一直以来,都是吴保善领着他在这条道上走,所以他要给他一个交代,把词改了,相信这是吴保善真正想要听到的。
哎,山上的山花儿香,
弟在心中盼情郎。
一日不见心慌慌,
两日不见愁断肠。
念情郎,
等情郎,
幕天席地快活一场,
不负今日好时光。
哎,山上的山花儿俏,
比不上弟俏模样。
弟念哥来哥想弟,
爱幺弟樱桃小嘴。
亲幺弟,
爱幺弟,
欢天喜地恩爱一对,
终日销魂好滋味。
三个多月,只差这么点的时间,吴家人就会全部回来,给同一天出生的两个生死冤家庆祝八十大寿,只是吴保善,等不到了。
孙降瑞和傅海忠赶到小石村的时候,傅致胜已经给吴保善清洗了身子,换上了寿衣,脚上穿着那双才刚做好的新布鞋,躺在了傅家的堂屋里。
“爷爷,我的亲爷!”孙降瑞一进屋,就跪在棺材前不肯起来,在他心里,吴保善就是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和傅海忠前行的道路。
早在两个多以前,孙降瑞和花凯瞒着所有人去了一趟台湾,找到了吴家的人,商量好要给吴保善一个惊喜,热热闹闹的办一个八十大寿。当即,孙降瑞替傅致胜做了一大胆的决定,宁肯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