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林珩,苦笑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从这里离开,其实我也想走。但是我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舅舅。桂琪眼眶泛红,轻声道:小时候有一次舅舅带我出去玩,开车经过一座桥的时候出了车祸,我们整个车子都翻到了下面的河里,是舅舅拼命把我从车里推出去的,他自己没来得及挣开安全带,就桂琪吸了吸鼻子,没再继续,转而道:那天晚上,我听到脚步声吓得不敢动,等了好久发现没有动静了,我才去看。结果一眼就看到我舅舅站在门口,从那个玻璃窗上看着我!
我、我我也害怕!但是我不能走!桂琪猛地一把捂住脸,呜咽道:我必须要留下来,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珩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不过倒确实可以理解桂琪不愿意离开的想法。但倘若桂琪当晚见到的真的是她的舅舅,那岂不是说明之前自己的推测都是错的?
原本以为不可能的情况,现在看来倒是最有可能的一种。
并且,按照桂琪方才所说,她的舅舅死因是溺水,而溺水的人一般都是当场死亡,很少会有后期抢救过后才死,因此就算桂琪的舅舅变成了生魂,也应该徘徊在当时遇难的那条河附近,又怎么会跑到这家医院里来?
林珩一边琢磨着,一边笨拙的安慰了桂琪两句,见她情绪基本稳定,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舅舅,生前有没有来过这家医院?
桂琪立刻摇头:没有。我是毕业之后从家里出来到这边来找工作的,老家在外地,我舅舅根本没来过这个城市,更不可能恰好跑到这家医院来。
这就奇怪了。林珩喃喃:既然这家医院跟你舅舅毫无关系,那就算他变成了鬼,也根本没道理会来这里。
桂琪点点头:这就是我要留下来的原因,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珩见她神色坚定,想到她一个人需要面对这样的情形,便觉得有些不好受。正想着要不然自己今晚留下来先陪她看看是什么情况,又一想自己毕竟是男的,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留在这里呆一晚上似乎也不太合适,正在迟疑,就听桂琪道:你能不能
她刚说了一个字,门外便有人敲门。
桂琪一听到敲门声,又是一个哆嗦,林珩转头看去,就见门口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医生,正拿着一个文件夹推门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林珩,又转头去看桂琪,微微一笑:打扰你们了?
桂琪摇头:没有。说着,又对林珩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做检查了。
林珩想着她刚才没说出口的话,还想再问,但见医生已经开始做起检查,便也不好再多说,只是道: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想了想,又补充道:随便什么时候。
说完,便准备离开。开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桂琪正躺在床上接受检查,背对着门口,因此林珩看不到她的表情,反而是那个医生正好面对林珩,跟林珩对视了一眼。
林珩下意识地对着那个医生礼貌的笑了笑,然而那个医生却没有笑意,目光沉沉的看着林珩,跟刚才进门时和蔼可亲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盯着林珩,嘴唇慢慢蠕动,无声地做了两个口型。
林珩一怔,有些不解,正想开口问,就听那医生表情突变,一下子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温润的样子,温声道:这位先生可以先离开一下吗?你在这里病人检查有些不方便。
啊,噢。林珩没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退出了房间。
一从房间里离开,他便立刻皱起了眉。
他并没有很快的走出去,反而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在回忆那个医生做的口型。应该是两个字,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口型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医生是什么来头?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有意提醒自己什么?为什么他要背着桂琪给自己做这个口型?桂琪会不会有危险?
林珩低头琢磨着,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南郁城已经走到了自己旁边。
在想什么?南郁城的声音打断了林珩的思路,他一下子抬起头来:没什么。顿了下,又补充道:回家再说。
说完,他便站起来,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环顾了一下这条走廊。
走廊很长,大概有两百米,左边的尽头是一扇窗户,旁边是厕所,右侧的尽头是个转角,转过九十度又是一条同等长度的走廊。
在走廊两侧,有许多类似桂琪所住的这样的病房,都是单人间。因为是私立医院,比起公立医院来说客源会少一些,因此这些病房并没有住满。
林珩注意到,桂琪病房两侧的另外两间病房都没有人居住,而护士站则位于这条走廊尽头转角过去的另外一条走廊上。
也就是说,如果桂琪在房间里遭遇到什么事情,如果不按床头的呼叫铃,那么即使她在房间里呼救,也很有可能没有其他人听见。
这种布局让林珩感到一阵不安,不知为何,他总是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他看了看南郁城,迟疑道:要不然今晚留下来,陪陪桂琪?
南郁城没吭声,过了两秒,拉起林珩便往外走: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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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林珩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到一楼门口的公示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公示板上贴了很多照片,都是在这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