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擦去鼎上血字。
青鼎中有黑雾漫出,她忌惮地一缩手,那声音阴测测地道:“贱人,回头找你算账。”
见她这番举动,杜迎风一时也摸不清她是敌是友,突然之间,那青鼎边黑雾暴涨,如乌云般奔涌而来,当下急跃向后,脚刚着地,便发现四周雾腾腾地,已被黑雾笼罩。
黑雾漫过脚背,游过腰身,一瞬间仿似鬼门大开,逃出了许多魑魅魍魉。
杜迎风心道:看来月如娇所言非虚,那青鼎果真有些门道,想那香案、宝座,摆放的位置也极为讲究,回忆过往所学,却无相似,正没做理会处,忽听浓雾中有人咳嗽,道:“这是迷鼎摄心阵……雾有毒,你……你好自为之……”
声音有些黯哑,杜迎风却一听即知,发声之人正是月如娇。
迷鼎摄心阵,这五个字,他闻所未闻。出言谢过,又道:“此阵如何破解,还望姑娘指点。”连问几声,前方却再未有声音传来。
这时黑雾已充斥整间大殿,眼中所见,尽是一缕缕舞动的虚影。他仗着内功深湛,视毒雾如无物,凭借记忆,朝大门迈步走去。
行出数丈,前方仍是翻腾的黑雾,又走了三十来步,他终于察出异样,举剑虚劈,剑气没入浓雾之中,半晌没落着实处。
走在无边无际的大雾中,时间、方向都渐渐模糊,唯一清楚之事,便是自己早已不在皇仪殿中了。心中默算步伐,大抵走出五十余丈,周围阴气跌宕,寒意逼人,当似到了阴曹地府。
半个时辰之后,雾气渐渐变得稀薄,他心中一动,立即加紧步伐。
又走数丈,瞧见前方有个光亮处,再走近些,发现是两排残烛,和一面半人高的铜镜。铜镜外缘蚀锈,镜面模糊,不过其上所刻纹路,却同青鼎相似,都是颠倒的六字大明咒。
杜迎风心道:此阵名为‘迷鼎摄心阵’,料来应是幻阵,这般胡乱行走,不知何时才见天日,不如孤注一掷,看对方究竟搞甚么名堂。
伸手向前摸去,忽然有风吹来,铜镜表面的蚀锈被风吹落,露出光滑的镜面。
烛光映照下,一张俊颜投在镜中,杜迎风艺高胆大,这般诡异之事,在他看来只是稀松平常,他微微挑眉,镜中之人跟着表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咧嘴一笑,倒影也跟着展露笑靥。
剑柄敲在镜上,发出空洞的一声响,他冷笑:“还在装神弄鬼!”话音方落,剑柄触及之处,忽然漾开几圈波纹,将他影象打散。
波纹向外扩散,一圈一圈,越来越密,接着便似陀螺般旋转起来。杜迎风稍稍看了两眼,胸臆间便有气血翻腾之感,脑中也嗡嗡乱鸣,当即收敛心神,调匀真气。
静下心来,再睁眼时,镜中景物已变。
山谷三面环山,一面邻水,正中矗着一座大营,篝火舞动,帐帘亦随着晚风翻飞——这是九星连珠阵营造出的幻境,那晚大雨漂泊,雷电轰鸣,两军对垒沙场,阵喊声振聋发聩。
那情景之震撼,令他至今记忆犹新,暗暗吸了口气,正不解对方教他看到这些,究竟作何意图,便见镜面最底端,突然出现了一双靴子。
这是一双沾着泥巴和血迹的黑色旱靴,黑夜里,它慢慢靠近一座营帐,落步之轻,帐中之人丝毫没能察觉。自帐帘的缝隙中窥去,一支红烛摆在案头,烛光投在床榻之上,两具年轻的身体,正如野兽般激烈的纠缠——
男子身上的肌肉,因情动而微微收张着,谧黑的眸里,尽是噬人的yù_wàng,他就像一个霸道的暴君,不断地掠夺、不断地攫取。
身下那人,伸出一条白如莹玉的手臂,缠上男子颈项。
“啊……嗯啊……”紧扣的十指,交缠的发丝,以及时高时低、刻意压抑的呻-吟,在战鼓喧嚣声中,赤-裸裸地呈现在来人面前。
砰——
携满怒意的拳头,重重砸上铜镜。
“……给小爷滚出来!”情-事被人窥探,杜迎风登时怒意盈胸,但气恼之下,更觉心惊,那夜太乱了,帐外的鼓声、喊杀声几乎盖过一切,那场销魂蚀骨的缠绵,究竟何时落入他人耳目,两人竟没丝毫发觉。
黑暗里传来一阵粗噶怪笑:“我道杜三少如何潇洒不凡,原来竟是个欠-操的货。”
“滚出来!”听到这番侮辱,杜迎风气得浑身发颤,又是重重一拳,向铜镜砸去。想到自己当时的模样,羞耻感几乎将他淹没,抱定主意,不论偷窥者是谁,都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模样,这身段,比起窑姐儿,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睡过多少男人。”
蛮力对于铜镜的毁坏,着实有限,两拳砸下,镜面只微微凹陷一些。
盯着镜中那张怒容,杜迎风定了定神,揣度道:对方以幻境迷他耳目,侮辱他、戏弄他,却始终不肯现身相见,必然是忌惮他的武功,且出言下流,隐隐泛着一股妒意,想必对他存有猥亵之意,忍着不适,出言激道:“小爷喜欢谁,爱和谁fēng_liú快活,好歹光明正大,不像某些没种的软蛋,只敢躲在暗地里偷窥。”
含着冷笑又道:“还是你这软蛋根本不举,只能隐伏偷窥,一饱眼福?”
“闭嘴!”
镜后有甚么一飘而过,杜迎风瞅准时机,挥剑砍去,一声衣帛破裂之声,空中缓缓飘下半截衣袖,人影再次无踪。
虽只一瞬,他却已摸到对方行迹,轻轻一幌,抢到镜后,一剑挑向对方肩头。那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