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芷倒是没有管多少, 唯有洛子衿有些不太满意、却又一时想不到更好办法的时候,会帮她出个主意,其他时候都是让她们小辈自己决定。
程悠悠转了个身, 听见洛子衿转达来的问题,弯弯的眼睛斜睨过去, 眼尾的线条不经意地抬起,如古朴屋角的琉璃飞檐:
“我上次只从师父那里学了七种,难道还有很多?”
洛子衿淡淡道:“妈说, 那个婚庆公司的策划人会三十二种。”
程悠悠:“……”
程悠悠:“你们决定就好。”
她拒绝在三十二种折花里面对比美观度,以前买口红的时候,挑色号都没让她这么头疼过。
至于地毯边的装饰要什么花——
程悠悠想了想,目光和洛子衿的对上,俩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喜欢什么花?”
问完之后,两个人几乎又是同时一顿。
还是程悠悠先笑了出来,刚想依着习惯说‘随便’的时候,洛子衿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说了句:
“栀子花。”
程悠悠愣了一下,之前还从未听过洛子衿喜欢这个花,但是既然对方都建议放到婚礼上了,她觉得应该有什么缘故。
于是在记忆里搜索了起来,以前在学校上学时,什么时候摆弄过这个花?
然而搜寻了许久,只隐约能想起来某次请病假回来的上学路上,从公交车站一直往学校路口走,彼时新雨初晴,天空一碧如洗,连建筑和道路都仿佛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她看到路旁生出一从深绿色的叶片,托出几朵雪白的花朵。
那记忆实在有些模糊,程悠悠只能隐约想起当时见到横生到路旁的那花的模样,却记不得跟洛子衿有什么交集了。
她疑惑地看了过去。
洛子衿笑了一下,低头在看婚礼流程的安排,随口提道:
“上学的时候,你有一次回来跟我说,公交站台附近有颗野生的栀子树,开的花很好看。”
“我后来也去看了一眼,之后回家就一直路过那条路。”
程悠悠想不到这么小的细节她都记得,顿时有些懵,这么一走神,顿时对裁缝说的抬手要求指挥得有些慢半拍,显得手足无措似的,半晌才冒出一句:
“我以前话那么多,你难道都记得?”
除了对洛子衿的记忆之外,她自己说过了什么,现在想想,大多都已经模糊了,甚至在记忆的深处渐渐湮没。
洛子衿想也不想地冒出一个音节:
“嗯。”
很简单,却又在这一刻,在程悠悠地心底撞出一声响。
仿佛山间隐藏的一间寺庙,在日光穿过山林浓雾,投下第一缕光柱的时刻,早起的和尚们在里头怦然撞响的一声沉沉钟声。
程悠悠都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机械地随着裁缝的动作站直身体,量完剩下的尺寸的,只是感觉嘴里好像突然含着一口甜甜的空气,让她怎么品尝都不腻。
她原以为每天起来都发现自己仍像昨天一样喜欢洛子衿,已经是浓情到底的表现了。
却并不是这样。
而是,每天都发现自己还能比前一天更喜欢她。
洛子衿的心思都在核对婚礼流程上,对她那点悄悄泛起的情绪浑然不知,只将刚才商量好的花备注上去,心底嘀咕出一句话:
“永恒的爱与约定。”
多适合程悠悠的花。
她深黑色的眼眸里划过几分悄然的笑意,黑色的签字笔在她指尖灵活地转了个花,洛子衿不知想到什么,又抬笔在上面将那些细碎的想法全部记了下来。
彼时裁缝正好量身完毕,程悠悠送人出了门,再走回来一看,见到洛子衿已经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又罗列了一排待确定的问题。
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肩头的担子似乎被什么骤然增加的重量猛地一压。
洛子衿察觉到她的视线,‘唔’了一声,将纸面翻了过来,问了她一句:
“对了,昨天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想要哪儿的房子?她在南省那边有一栋靠海的别墅,在风景挺好的地方,算是平时休闲旅游落脚的地方。”
“如果不考虑外省的话,首都三环有个花园她买了顶层,大概一百二十平,当初都是粗装修打算租出去的,还有郊区有一栋别墅。”
听到洛子衿一口气列出三处房产,程悠悠在心里默默捏了捏自己的银行卡。
她颇有些汗颜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房子就不用了吧?”
婚房不是默认双方一起买的吗!
为什么突然凭空就送了!
洛子衿想了想,点了点头,把这项给划掉:“行,反正我也有几套。”
程悠悠:“……”
她迈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下层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杯柠檬汽水,放了根吸管进去,尝着透心凉的汽水。
洛子衿背对着她,却仿佛听见了那阵动静似的,开口便道:
“不许喝凉的,放下你手里的汽水。”
程悠悠立刻放下了,只是狡辩起来依旧振振有词:“我在试图冷静下我刚被土豪包养的心情。”
洛子衿轻哼了一声,搁下手里的笔,回头去看某颗橙子:“你要不要考虑先比较下账户余额再说话?”
比她多一位数的人居然还敢说被她包养了?
程悠悠想了想自己攒的迎娶某位大明星的老婆本,顿时又身心舒畅了起来,于是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
“我觉得现在这套住着就挺舒服的。”
不然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