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喜看了看左右无人,走近一步低声问道:“曹大人,我家公子刚才跟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公子的病情到底如何?”
曹鑫沉吟不语。
扶苏公子身份虽谈不上尊贵,但在陛下眼中却有世间无双的珍贵,他亲kǒu_jiāo代的话,曹鑫无论如何都不敢违背不遵。
“曹大人!”元喜却不会轻易放弃,加重了语气问道:“我是公子贴身服侍的人,您就告诉我实话吧,公子他……他是不是得了绝症,根本无药可医,随时都会…都会……”
曹鑫见那忠心的小内侍眼眶都红了,忙安慰他道:“小公公别这样。扶苏公子的病情……你刚才也听到公子的话,我实在不方便泄露给别人知道……啊,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元喜双膝跪地,泪水已涌出眼眶,嘶声道,“可我不是别人啊!这世上,只有公子对我最好,他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元喜也……也……呜呜……”
曹鑫见他情不自已,不顾宫中人多眼杂竟哭起来,当真无奈又有些感动,由此愈发对扶苏公子的为人深信不疑。
朝野内外太多流言蜚语,都说那男宠如何心机重城府深,不然怎会博得那许多王侯将相的独宠乃至沉迷。要知道那些都是人中龙凤,有望得天下而一统者,最后都栽在一个年轻男子之手,除了美冠天下的容貌之外,没点常人难有的绝世手腕和狠辣心性又怎可成事?
认识扶苏已久的曹鑫却自不肯相信这些话的。虽然阔别有年,但曹鑫一直相信扶苏公子清谦高洁的品性不会变,而只要是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这种善良和煦温润如玉所吸引而倾心爱慕。这些,都与那令人贪恋的绝美容颜无关。
“小公公快起来吧。”曹鑫从地上扶起元喜,将他拉到回廊拐角的无人处,想了一想,终于下定决心,于是说道,“其实此事倒确实应该告诉小公公。你日日伴在扶苏公子身边,最清楚公子的起居,如果能够时时注意提醒,对公子的恢复痊愈一定大有裨益。”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告诉小公公,你可千万别跟旁人,特别是陛下说,免得横生枝节。”
“好好好!”元喜点头如捣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子的病情成了天大的秘密不能向晋王陛下言明,“元喜对天发誓,如果泄露一个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曹鑫见他急得都口不择言了不由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赶忙拉下他向天起誓的手道:“小公公不必如此。我且问你,扶苏公子是否受过致命外伤?”
元喜一听此言眼眶立刻又红了,点了点头:“公子受过两次极重的外伤。一处在后背,非常接近背心的要害。另一处在前胸,箭头刺得很深,流了很多血。”
曹鑫点头道:“我猜得果然不错。就是这两处伤了身子的根基。且恢复时并未能完全休整便被……”
他脉象甚准,几乎可以猜测患者以往伤病经历,已知扶苏应是在外伤未愈之下便被人承欢,且过程粗鲁激烈令伤势难以痊愈。但这男男云`雨之事在饱读诗书之人看来仍然过于碍口,曹鑫看了元喜一眼,便这样说道,“总之受伤之后未得调养完全,因而如今气血有失,元气伤得狠了。”
元喜一面听一面就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曹鑫又道:“除这两处外伤之外,这些年来公子颠沛流离之中一直思虑过度,而最伤人的还是情郁伤怀,忧愁不畅。长年累月之下,肝脾乃至五脏六腑皆损伤过甚。”
元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曹大人,你这样说的话,公子的身子是不是……是不是撑不了多久了?”
其实曹鑫还没有把话说完。
如果只是上面这些的话,以他的回春医术,只要境遇好转,扶苏公子从此不再受颠沛愁思之苦,假以时日,细心调养,便能固本培元,有望痊愈。
可最棘手的还是那病因不明的心绞之症,再加上忠君酒的剧毒对公子身体造成的毁灭性伤害,曹鑫从医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复杂沉重的病伤同时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实在没有信心可以保证将人治愈。
不过那小內侍听到一半已悲痛欲绝成这样,他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曹鑫想了想,这样说道:“小公公先别伤心,我想,十年之内,扶苏公子应还是可安然无恙的。”
“十年!”
本以为是句安慰人心的话,谁知道元喜一闻此言哭声陡的拔高,身子发抖几乎就要站不住扑在地上。
十年?
十年!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公子刚过弱冠之年,十年之后也才不过三十多岁。难道就要天不假年,撒手人寰吗!
元喜泣不成声。
曹鑫再也想不到这小內侍如此爱哭,看着他清秀的小脸庞梨花带雨好不伤心,有些心疼又有些头疼,只怕他的哭声把人引过来。不得已编个谎话安慰他道:“这不过就是预估罢了。如今扶苏公子回到陛下`身边,今后的日子与之前相比不啻天渊有别。只要神安忧减,心宽气闲,慢慢悉心调养,很快就会痊愈康复的。”
“真的么?”元喜果然止住哭泣,却不肯相信的追问道,“曹大人你别骗我。”
曹鑫耳根一红,口上笑道:“小公公也知道是陛下把扶苏公子交给下官诊治,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陛下么?”
元喜哪里知道这些宦海浮沉里的大臣们惯用的顾左右而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