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讽刺一笑,继续朝尹清扬走去。
林御愣在当地,呆若木鸡。
沈天青和季三在尹清扬面前站定,沈天青拱手先道:“尹公子,老夫冒昧打扰,不知身体安好?”
尹清扬微笑道:“如今我也只是废人一个,沈堡主也应该瞧得出来吧?”他倒了两杯茶,“寒舍简陋,怠慢了。”
沈天青微笑,尹清扬看着季三,道:“没想到,季公子也长这么大了。当年我初次见着你的时候,你还仅是被季公子抱在怀里,粉粉嫩嫩的,当真可爱。”
他语气温柔至极,似含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听的季三微怔,“尹前辈,您见过我?”
“许多年前在江南见过一面。”
季三疑惑,“我并未去过江南。”
“季公子当时仅有几个月大,自然是不记得的。那日我到那江南的风雨桥旁的凉亭避雨,恰巧令尊令堂都在,所以交谈了几句。季公子样貌跟令堂实在相像,所以我才记了起来。”尹清扬淡笑道,“令尊令堂的感情真好,令人羡煞。”
季三脸色一变,“你说他们感情好?”
尹清扬微鄂,不明白他何以语气变得冰冷,但还是点了点头。
季三冷笑道:“我娘还是他给毒死的,你说他们感情好?哼。”
尹清扬神色惊讶,但见季三脸色的怨毒,绝不像是在说谎,眼中立马充满了悲悯,“相隔二十多年,却不想故人已逝……”他叹口气,强笑道:“两位要找我,都是为了那燕林谱?”
季三面无表情的点头,沈天青咳了咳,正色道:“尹公子,老夫前来,可是为了伸张道义。邪神教乃邪魔歪道,这等玄心正法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他这番话自是说的无耻至极,莫说宋楚愤怒,就连沈征鸿都觉汗颜。尹清扬面上却仍含着笑,“沈堡主,当年罅隙一瞥,却不想再次相见,会是在如此情况下。”
沈天青一怔,“尹公子见过老夫?”
“当年正道武林人士集结围剿邪神教徒,我不巧正好路过,看到了沈堡主使的妙曼剑招,直斩人要害,端的是利落又干净。”尹清扬说到此处,越过沈天青去看霍贤,唇角流露苦涩,“如若我慢上一点,那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也会死在沈堡主剑下了,还好,还好……”他说的缓慢,但余人听到后面四个字,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庆幸。
霍贤对上他的眼,眼圈微微发红。
气氛凝滞,沈天青神色尴尬,“原来尹公子跟老夫有过一面之缘。”
尹清扬道:“沈堡主的功夫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渐渐听闻沈堡主做了武林盟主,又做了许多好事造福百姓,心下佩服的很。”
沈天青连忙道:“尹公子过誉了。”
尹清扬突然敛了笑,语气也沉重起来,“可是我实在想不到,沈堡主竟然会对一个八岁的孩童下如此重手。”
沈天青脸色一变,“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清扬继续道:“‘天瞳’这毒,向来为苗疆的禁药,因为它毒性烈,折磨人时间久,只要中了的人,一辈子不得安生痛不欲生。沈堡主为武林之主,平日素有侠义的名头,却不想狠毒至斯,着实让我失望。”
“尹公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去苗疆查了查,这种毒只有邪神教总坛才保存着有罢?季屿季教主既被沈堡主救了去,那这毒药应该便落在沈堡主身上了。”尹清扬眼看宋楚受了这毒十多年的苦楚,心内自然悲愤,但他为人向来素淡,即使再愤怒,语气仍是温温柔柔,没有半丝强硬。
沈天青看着他,一时间竟无话反驳。
“十余年前,宋庄主找到了燕林谱,被江湖中人所知晓,沈堡主起了觊觎之心,但一时间却找寻偷窃不到,只能挟持小童对宋庄主进行威胁是不是?”尹清扬偏头看着沈征鸿,叹道:“征鸿跟楚儿年纪相若,沈堡主自己亦是为人父,怎么不体谅体谅旁人的心情呢?唉,也怪我,竟在许久之后才知晓这许多事,若是早些得知,楚儿也不必受这些苦楚。”
宋楚心情激荡,忍不住唤道:“师傅……”
尹清扬对他微微一笑,又回头看着沈天青,道:“后来宋庄主既已将燕林谱交予沈堡主,沈堡主又何必如此心狠……后来错失挚爱,大概,也是因为这番缘由罢。”
沈天青开始并不以为然,听到尹清扬后面这句话,脸色大变,踏前一步,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霍贤挡在尹清扬面前,瞪着沈天青道:“你凶什么凶?”
尹清扬扯了扯霍贤的袖子,示意他站在旁边,“沈堡主,他现在是……逝世了,还是活着?”
他这一句问话,屋内众人都紧紧的盯着沈天青。沈天青愣了半晌,然后幽幽的道:“他……已经死了……”
他话音刚落,旁人还未怎的,季三却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死了?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声音极大,震的整个山头都在嗡嗡作响。沈天青哪里容得旁人如此无礼?当下伸掌向季三拍去,季三冷笑避过,身法竟是不遑多让。刹那间两人已拆了数招,并未分出高下。尹清扬面色微黯,道:“沈堡主,他当真逝世了?”
沈天青停了动作,脸色阴霾,“有次他跟老夫谈起燕林谱,老夫起了觊觎之心,遂与他相商,岂知他并不赞同,脸色还异常难看,说这有违君子之道,不是正道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