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苦痛、焦灼、不安,只余满满的安心感。
修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如十多年前的少年在安抚自己的女孩。
只是,得到安全感的同时也伴随着阴影中的死亡。
这个梦,她终究还是没有醒过来。
夜里,监测着谢伊各项身体数据的机器发出“嘀嘀”的警报,“异常、异常、异常——”,病床旁待机的机器人也被紧急启动,把谢伊送进了急诊室。
修文自机器发出警报后就被惊醒了,这几天他睡得很浅,总怕出意外。他看着谢伊,一脸惨白,满脸汗水,心里一阵惊慌。
“谢伊,我是修文啊……你看看我……”他握着谢伊的手,却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力量。
大出血的女人陷入昏睡中,嘴唇干裂惨白,没再睁开眼,也没说一句话,像是就这么丧失了生的气息。
修文呆呆地看着她被送进急诊室,心里失落落的,像是回到了那个阳光正好的下午,男孩背着腿受伤的女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女孩趴在他背上脆生生地问道。而男孩,背着在他心里有整个世界那么重的女孩,穿过木桥,穿过草地,穿过树荫,却渐渐觉得女孩在慢慢变轻,轻得像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他茫然地回过头去,却发现女孩变成了只剩幻影的一团空气。她,那个来自十三年后的女人,就这样抱歉地对他笑着,“对不起啊,不能让你背到终点了……”
幸运儿终究没敌得过不幸。
他伸出手去触摸,抓在手中的却,只有一团空气。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终究还是走失在命运的森林里。
遗失的遗失了,相逢的却不再相逢。
一如七天前的那个夜晚,众人赶到了医院里。“怎么样?”阿休急急地开口。
修文摇摇头,两眼无神,像是他的灵魂在今夜已然死去。
急诊室的灯没有亮多久就灭了,但众人都希望它能再多亮一会儿,就好像,多亮一会儿就多一分生的希望似的。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穿白大褂的医生沉声说道。多么可笑呀,来来去去,他们也只会有这么一句,可就这么一句,就能掌锢住人的心。
修文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没有大喊,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大打出手。他只是木着一张脸点头,半悬着的灵魂终于能够没有阻碍地奔向消亡。
一月十二日,谢伊大出血死亡。
一月十五日,孩子感染急症,不治而亡。
这个冬天的大雪,把一切都冻住了,血液和回忆一起冻得硬梆梆的,心里的那座坟,也被大雪湮没了痕迹。
呼啸的寒风中,劈天盖地的雪花砸在行走在雪地里的男人身上,一身雪水,反冻成泪滴。
后院的不远处,立了三块碑。修文在寒冷中笑着靠上去,抱着墓碑,闭目安详,像是一家三口,终于在此刻亲密无间地聚在了一起。
孩子……
这是你妈妈,我是你爸爸,我们是一家人……
永远不会分开的一家人。
现在,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们,一起回家。
……
修文最终是被众人找到了,扶回了屋里。他发着烧,陷入噩梦,情绪不稳。
“还好吗?”风尘仆仆从帝庭赶来的joe打开房门,问道。
众人都摇着头,脸上木然,像是也被冻住了所有情绪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joe不安地看着修文,问了问长秋,“几度?”
“40.”
“那我从家里叫几个医生过来……”
长秋按住了他的手,蓝眸中一片死寂,像是大海终于被精卫用枯骸残石填满,干得再也流不出一滴水。“没用的。”他摇着头,重复着说道,“没用的。”
“你们……”joe惨然地看着他们,但最终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屋子里都像变成了僵尸墓,众人行尸走肉着,面无表情。
夜晚,陆生把阿休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作为安抚。
阿休这几日,又开始做噩梦,“不要……不要……”
又是医院的梦,又是白大褂,又是打针,所有的惨白和死寂,和前几日的影像叠在一起,加深了恐惧。
“阿休,别怕,我是陆生,我是陆生……”似乎有谁在轻轻唤着,安抚着他。
陆生?那是谁?
画面一转,他突然深陷在黑暗中,四周是无数个隔离地,把他和世界隔成两边,独留他一人在罅隙中。对啊,陆生……记起来了,陆生……
但是那些人是谁?那些隔离地中,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被陆生抱在怀里,亲吻、交合的人是谁?
陆生,我在这啊,我在这啊,他们不是阿休啊……
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永远无法传达到被隔离的世界中。即使不停地敲打,不停地哭喊,最终还是会被弹回原地。
而原来的那个原地,也成了陷落地,直直地把他往下拖,拖进无尽的深渊里,没有阳光,没有声音,没有星河,没有陆生,没有未来,也没有他自己。
忽然,像是扑通一声落到了底部,他睁开眼,看见面前的陆生,想要开心地抱上去。
只是,有什么不太对?
为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捅在陆生腰上?为什么陆生身上是数不清的血色伤口?自己又在说着什么话?
“你骗我。”这个声音,像是自己。
“噗”又是一刀捅了进去。
“你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