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豫书反问道:“那陛下您又是怎么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不信你,我怕死,我曾使你痛苦。”陆尚温道,“我只信我的直觉。”
唐豫书道“我会让你相信的,相信我的话。”
陆尚温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有宫女从外头走了进来点亮了蜡烛,一缕一缕亮起的光渐渐将陆尚温眼前的唐豫书一点一点照亮,最后一盏灯亮起,陆尚温看见不尽的昏黄的光照在唐豫书身上,照在那一身红衣之上,就好像他那一身的瑰红是亮着的,是在由内自外地发着光的。
宫女慢慢离去,素雅的官服贴着她们娇俏的身体,素白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被渲染得有些暧昧,即使是这所有的颜色集中在一起却也还是敌不过陆尚温眼前的瑰丽。
少女们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唐豫书,那人实在是太过于显眼,映衬得身旁的圣上都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般俊逸夺目,反而如同街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过目就忘。
这样的人,应该让一个更加夺目的人来衬托才是。
宫女逐渐散去,待到这书房又只剩他与唐豫书两人之时,唐豫书还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陆尚温依旧直视着唐豫书。
这是一次决斗,等着其中一个人丢盔弃甲。
时间逐渐过去,陆尚温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说:“我输了。”
他输了。
作者所赋予的牵扯于他的枷锁果然还是太过强大,以他现在的定性果然敌不过这些,仅仅只是一次对视脑子里就叫嚣着要他丢盔弃甲,要他认输。
他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我管不了你的。”陆尚温道右手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有温热而黏湿的液体顺着手心往下,陆尚温这才想起先前他是拿着一个杯子的,而方才太过紧张,竟然直接把杯子给碾碎了,只是之前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使他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手上的异样。
陆尚温举起了手,忍着痛张开了手,看见杯子的碎片插入了他的手心,刮伤了他的手指,歪七斜八,整只手都被血染红了,那样子十分可怖。
陆尚温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冒出了冷汗,嘴唇有些发白。
十指连心,陆尚温这次伤得重了。
陆尚温的脚步远去之后,唐豫书眨了一下眼,却发现不知何时握成了拳的双手传来阵阵疼痛,令他不禁苍白了脸。
他抬起了双手,看见他的指甲深深没入肉中,血从裂口渗出了些,他面无表情控制着手指将指甲拔了出来,原先被指甲堵住的血迅速流了出来,顺着手腕流入袖子中,与那一片瑰红合为一体。
唐豫书抿紧了嘴,心里有些奇怪,只不过这点情绪很快就消失。
他垂下了手,往外走去。
碾碎了一只杯子并使得碎片插入手心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毕竟它的后事极难解决。当小李子为陆尚温拔起第一块碎片时陆尚温的眼泪就要崩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你轻点啊喂!!!!”陆尚温就要咬碎他这一口银牙,那叫声凄惨得让人心慌慌。
明明伤的不是小李子,他却感觉这疼的似乎就是在他的手上。
这伤势,正常人看了就觉得疼,更不要说还要加上面前的陛下这一番声色俱厉的样子,这一丝丝拔起的碎片看着就让人一阵惶惶。
如果没有陆尚温那凄惨的叫声,这伤口也许会清理得比较快,然而就是因为他叫得太大声太惨让非当事人都觉得自己身在其中,因此这些碎片才会清理得这么慢。
当碎片被清理完时已经太晚了,陆尚温的泪水一直都如泉水猛烈地流着,夹杂着冷汗,湿了他的领口。
那交驳着的伤口使手心的状况看起来太惨烈,有的伤口上的血已经凝成块了。小李子也是一背一脸的冷汗,他时不时用袖子擦擦脸,生怕汗水会落入陆尚温的伤口中,加大对方的疼痛。
清洗完了伤口后陆尚温已经睡着了,一脸的泪痕,小李子快速地给陆尚温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本想就此离开,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了横倒在榻上的陆尚温,也不知心里冒出了什么滋味,那是不明的,无解的。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被陆尚温压在底下的毯子轻轻地扯了起来,盖在陆尚温身上,再轻手轻脚地离开。
唐豫书独自走回了自己的寝宫,月色冷冷清清的,他也是冷冷清清的。
最近的他有些奇怪,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奇怪。最奇怪的是,在方才他说出那一番话时,他竟有些搞不清自己说的究竟是假话还是真情实感说出的话。
这很危险。
猎人最忌讳的就是对猎物有了感情。
唐豫书面无表情地用指头挤压着伤口,让疼痛刺激他,才能够使得他清醒过来。
他远远地便看见荷清在寝宫门口,少年在门前焦急地转着圈,一看见他那双黯淡的眼睛就有了光,急忙跑了过来,想要探查他的状况却碍于他,一脸天真却略有些防备的模样。
唐豫书抬起了手,张开那双血淋淋的手,对荷清道:“帮我上药。”
那荷清想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只是他涉世未深,装也装不好,像是小猫看见了新奇玩具的模样没有遮掩好,反而显得太过扭曲。荷清一面应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他和唐豫书进了寝宫,为唐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