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走的时候跟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抢在他们之前。先打这正中间的十万。他们越是去打这十万,我们越是不能再乎这十万人马。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如果我们回去救这十万人马,两天的路程就够他们踏平平顶峰了,而且还给了这中间的十万辽兵经喘息之机。如果我们不救,这三十万人反倒还担心他们留在正中间的十万。而中间的这十万轻易不敢动,稍有移动就是让出了通往幽都的咽喉之地。”
“那依你之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顾惜朝的意思了,赫连春水不得不佩服顾惜朝,“不理这三十万人马,直接去会会萧叔寒。吩咐士兵就地休息四个时辰之后马上拔营,直逼正前方的十万辽军,先给他一迎头一击,再去取幽都,让他相信我们这四十万人马是要的始终是幽都城,萧叔寒想留在平顶峰等我回去?做梦!”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戚少商平安回来,但是鞭长莫及,除了围魏救赵,他也真的没有更好的法子。
对于顾惜朝的战略战术,赫连春水一向是言听计从,天亮时分,四十万大军逼近萧叔寒的帅营。萧叔寒一面派人向幽都求救,一面摆出鹤翼应战。顾惜朝骑着马,站在最前列,在淡红色的曙光中鞭影一扬,马鞍和辔头上的银饰闪耀着跳动的金光,秀美的脸庞微扬,一双星眸微微斜睨,仿佛这最危恶最残酷的战场也不过是这个青衫书生吟诗作赋的美景平川。
一名传令小校走到赫连春水身边,刚跟他低语了几句,赫连春水就变了脸色,不由自主的望向顾惜朝,顾惜朝正转头跟身边一名大将说话,没有注意到赫连春水,倒是息红泪低声问道:“什么事。“赫连春水涩声道:“昨天,戚少商带着两万人马陷入敌人重重包围中,下落不明。”
息红泪花容失色,颤声道:“告不告诉顾惜朝?”
略一思付,赫连春水道:“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我再派死士出去打听消息。戚少商没那么容易死。”赫连春水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安慰息红泪还是在安慰自己,想到戚少商临走时交待自己的话,顿时心乱如麻,依顾惜朝的智慧,谁能瞒得了他,但是如隐瞒不住,宋辽两国谁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很快,顾惜朝已挥出进攻的旗号,战鼓雷鸣之间,杀声震天,地动山摇。辽军鹤翼虽容易守,但奈何,兵力太过悬殊。双翼还未来得及合拢,就已被潮水般的宋军冲开。浓黑的锋火传出求救的信号。顾惜朝冷笑道:“萧叔寒果然还是沉不气的,还是要调那三十万人马过来。”想到这一场豪赌终究还是他赢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赫连春水只觉得汗湿内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跟顾惜朝开口,偏偏一时半会死士又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回来。
这时,辽军主帅的帅旗下高高地吊起来一把剑,被风吹得摇晃摆动。一直盯着敌方动静的顾惜朝,目光如炬,顿时惨白了一张脸,却又不死心地转头对赫连春水说道:“小妖,敌人阵前挂出来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不清楚。”
赫连春水远远的看过去,整个心如堕冰窟,绝望的榔头重重锤打在他的心口,艰难的应答着顾惜朝道:“是逆水寒。”
第四十一章
此时正是日上中天,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身上,顾惜朝却觉得一阵阵地发冷,心在骤然之间被冰封,然后碎裂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流进血液里,连血都冷得结了冰。辽军阵营里已经有些破烂的大氅,重新扯了起来,得意在风中烈烈作响。
顾惜朝低沉着嗓音对赫连春水道:“小妖,鸣金收兵吧。”
“你说什么。”还没等赫连春水答话,一旁的铁手怒道:“这种时候你要收兵?”
“鸣金收兵!”自从到了边关以来,顾惜朝下的命令还从来没有说第二遍的,这一次已经隐隐些怒意了。逆水寒挂出来了,戚少商又在哪里?顾惜朝的心很乱,铁手的态度更让他恼火,他要下什么命令,不用跟任何人解释吧。
铁手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忍住气劝道:“辽兵已经伤亡过半了。现在我们应该一鼓作气,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最多到申时,我们就可以打开通向幽都的大道。你现在却叫退兵,什么意思?这是最好的时机了,不然等东面辽兵一旦汇合过来,辽兵就这么容易败了。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紧张戚少商,如果戚少商在他们手里,这会挂出来的至少是戚少商的人而不是剑。”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戚少商能让辽兵活捉的几率太小,多半是已遭不测了。
顾惜朝缓缓地道:“那把逆水寒,自从李陵给了他这把剑以后,他从不离身。”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恢复血色,铁手在心里无奈的苦笑,关心则乱,这么聪明剔透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懂这个小小的伎俩:“一把剑而已,并不能代表戚少商就真的在辽兵手上,如果戚少商真的在他们手上,绑个人到阵前,不是更有效吗。他们这是存心在扰乱你的心神。说到玩心眼,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你应该看得比我们更透,怎么可以在这当口犯起这个糊涂来了。”
“小妖,鸣金收兵。”顾惜朝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敢再赌下去,万一戚少商真的落在他们了手里,硬攻下去,最先死的那个肯定是戚少商,毕竟平顶峰上只有十万人,对付的三十万的敌人,就算是顾惜朝自己亲自带兵,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做到全身而退。逆水寒还在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