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破这种事,脸皮再厚的人也难免窘迫万分,何况张绍山一向以老实的面目示人。尽管凌敬表现平淡,既不惊讶也无厌恶,张绍山仍觉十分难堪,脑中有片刻空白,“你,你,你不是在看书吗?”
身体一顿,凌敬转脸视着他,“你怎么知道?”
被凌敬清澈的眸子盯视,张绍山只觉的更加狼狈,好似什么都无所遁行,眼神不禁慌张闪躲,“是,是鲍汉冬说的啊,明天就考试了,你在认真复习。”
是么…凌敬眸一敛,不咸不淡道:“他倒是清楚的很。”
事实上,别说现在,就是以前,考试前一天凌敬也不会复习。
张绍山弄不清凌敬话中是否另有含义,讷讷不敢接话。
瞥了眼神色不安满脸忐忑的张绍山,凌敬:“我什么都没看见。”
张绍山整个人僵了一下,胡乱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看见什么?”同时,鲍汉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秒不差,精准十足。
鲍汉冬顶着他惯有的标准笑容,仿佛只是个恰好回来听到凌敬话语末尾字眼的宿舍同仁,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你们在讨论什么?”
视频关掉,裤子穿好,除了室内气氛有些异样,后来人根本看不出发生过什么,张绍山立刻神色紧张的瞟向凌敬。
凌敬暗骂他傻,却也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张绍山,口中淡淡,“没什么。”
“嘿,这就不够义气了,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并没有多咄咄逼人,而是同学间互相玩闹的语气,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他们在说什么,而目光却直直的盯着凌敬,眼神暗含‘看你如何收场’的看好戏成分。
凌敬笑了笑,却侧头看向张绍山,“鲍汉冬是自己人,介意我告诉他吗?”
张绍山张了张嘴,目光有点呆滞,又有点不敢置信,这就要说了?
凌敬神色不变,目光却很深沉,期望张绍山能从他眼里探寻到些东西,“反正是几句玩笑话,你也看不到什么。”
他的话虽云里雾里,但显然和事实存在差距,张绍山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只愣愣的点头。
视线调转至鲍汉冬,“张绍山问我明天考试他坐我旁边能不能看到什么,我说你应当看不见,但看到也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末尾句和之前的话完全一致,话里传达的意思也符合张绍山表现出来的情态,鲍汉冬挑不出漏子。要是他挑出了什么,那么也势必暴露了他这时出现的真实性。
凌敬相信,鲍汉冬虽表里不一,但心细如发,张绍山那点小猫腻,除了他本人,和卢新那个纯种书呆子,鲍汉冬必也心知肚明。
也说不准到底是纯粹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脑中不由浮现起那次他无意间撞破之事。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卢新惯常泡在图书馆,张绍山回家,他原本也应当回家的,但在临近校门时发现落下了一本近日在看的书,离开并没有多远,便想折回去拿一下,却看到鲍汉冬正他在书架上大肆翻找着什么,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嫉妒之火,急切而暴躁,已然卸下平日里伪善的面具,风度尽失。
找什么?《如何坐上第一名宝座》?《第一名成功秘笈》?唇角勾起微冷的弧度,凌敬头也不回的走了。
所以并不是凌敬多疑,实在是此人十分可疑。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秘密呢,你俩偷偷摸摸的。哈哈。”鲍汉冬笑得爽朗,仿佛他刚才的寻根究底和他们的戏言一样,也只是开玩笑。也仿佛他那瞬间的敌意,只是凌敬的错觉。
张绍山朝他投来个感激的眼神,凌敬微微颔首,欣然收下。
总体来说,张绍山除了满脑子污秽思想——也只敢想想而已,人品大体没有问题,至少不会越过道德底线。
至于鲍汉冬……“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们都在认真复习,冬哥你呢,不去看书吗?”凌敬微微含笑,将张绍山口中的鲍汉冬所言原模原样的学了下来,此时一听,分明意有所指。
“哦,我回来拿本书。”他从书架上轻巧的抽出一本可有可无的书,暗藏锋刃的双眼逼视着凌敬,语气愈发和善可亲,“林静你呢?”
“我也是。”凌敬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从容不迫的执在手里。
“林静老弟不愧是年纪第一,也只有你敢在考试前一天看闲书了。”此话怎么听都令人有种浑身不适感,但偏偏他语气诚恳,仿佛真的只是在单纯的表达钦佩之情,并非是挖苦讽刺。
“比不上冬哥博览全书。”目光略及他手上那本生僻的辅导书,凌敬谦虚而客套。
——明天就要考试你还要看这种于考试全无用处的偏门书,甚至还特地回来一趟?
鲍汉冬收到凌敬的言下之意,目光终是尽数冷了下来,不过唇角的笑意依旧如沐春风,“谬赞了,希望林静老弟这次还能稳坐第一。”
凌敬颔首,“多谢,也希望冬哥能取得好成绩。”
两人你来我往,眼神交汇间,已是数个交锋。
但张绍山那个傻小子却是完全看不透其中内涵的,只能理解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因而在他眼里,两人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恭维来恭维去的行为十分傻逼,不禁咳了一声,大概没掌控好力度,声音厚重而雄浑,很有吓人一跳的效果。
成功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张绍山抓了抓他的板寸,“我要去洗澡了。”
鲍汉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