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童见他不言不语,都有点被吓到了,这下反倒是他们开始无措起来,刚才还嘻嘻哈哈一起约好要挨家挨户去讨要红包,这会儿你推我我推你,却没有一个敢再说什么了。
孟临卿皱了皱眉头,这时,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一点的男孩摸着后脑鼓足勇气怯怯地道:“呃……哥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他一边伸出手,一边偷偷朝小伙伴们挤眉弄眼,大家又是兴奋又是担心的看着他,尽管他们也不知在瞎激动什么。
看着眼前白嫩的小手,孟临卿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可是是给钱吗,万一弄错的话会不会冒犯了他们?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展逸揽着他的腰,往他手中塞入几个红包,笑吟吟地同这些孩子打招呼:“新年好啊,大家这么乖,今年的红包人人都有份哦。”
“耶!”孩子们高兴的拍手欢呼。
孟临卿在他的示意下把红包一个一个发到他们手中。孩子们拿到手中晃了晃,意外的发现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都惊喜的不得了,什么“心想事成,吉祥如意,幸福美满”之类的祝福语跟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往外蹦,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最后才欢欣雀跃地跟他们道了谢,你推我搡的往下一家去了。
展逸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村子里的习俗。正月初一,邻家的孩子会挨家挨户的拜年讨要红包,大人们都是比较欢迎的,一般都会给包几个铜板哄哄他们开心。他也入乡随俗了一把,只是孟临卿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估计会不习惯吧。转头去看,赫然见他眼神牵涉着远处迷离的雪景,孩子们已经走远,可是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他唇角微扬,依稀是一抹淡然笑意,瞬间让展逸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只把他搂得更紧更紧。
雪,不知何时已停。
孟临卿看一眼正在屋里忙碌的某人,独自出门来散心。
寒风迎面吹来,透着漪亮淡光。他的心中格外清静,沿途的山林房屋皆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入眼是遍野晶雪,洁白剔透,幽幽绊住了来人的脚步。
不知是谁家孩子在树底下砌了个大大的雪人,这雪人虽然高大,可也未免太粗糙,勉强能看出圆滚滚的脑袋和身体,以黑石做眼,以树枝作鼻,便再无其他装饰。
回想当年,他也曾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在梅树底下堆砌雪人,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何缘故。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那些扣在心弦思念之至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了。
孟临卿凝神许久,回身折下旁边的一截树枝,左手紧握,以此为剑,翩然舞向面前的雪人。
雪花纷纷,漫天纷乱中,眼前荡起一片流光迹影,交融出雪光中的奇异剑奏。他运起内力,手腕急翻,“剑尖”落下时极轻极快,只见层层雪花自雪人身上剥落,一点一点,飘散于衣摆流袖之间,渐渐露出一个熟悉的五官轮廓。
飞扬的眉眼,高冠博带,广袖飘飘,气度雍容,此人是谁,显而易见。
落下最后一笔,孟临卿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发呆,似乎连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到了。
这么多年过去,直到此刻才猛然惊醒,幼时的他之所以那么固执的推平一个又一个雪人重新堆砌,完全是因为他想要堆出一个真正想要的,能够陪伴在身边的人。那时他心中迷茫,不知想要什么样的雪人,总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一次次推翻然后再重新开始。而那人也一直傻傻地在旁边看着,原来他真正想要的竟是他!
心中激荡,全然化作脉脉暗流涌向胸腔,烫得心口发疼。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所想,便是立刻回去寻到那人。
骤然回身,雪花如绽。
展逸一身蓝衣在幽寒冷风中翻飞如雪。他站在苍茫雪猗处,目光自雪人身上收回,弯起嘴角冲他展颜而笑。那双眼,似是浅水倒映着天边细碎阳光,透露着连绵暖意。他望着他,像是穿过流淌的岁月,望进那一幕幕牵念的过往。
时间在那一刻停止,雪落无声。
孟临卿眼透烁采,亦深深望入他的眼。
他看到那人朝他张开双臂,他听到那人用带着笑意,温柔的声音喊他:“哥哥。”
他朝他一步步走去,风止,雪静。
相拥的那刻,冰融雪消,眉目成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我都不敢去回想是什么时候开的坑,用了多少时间写完的。更得这么慢,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很多次想要放弃,可我知道还有人在看着,(杨大大,漫藤藤,艺术家的美学,还有路人甲,谢谢你们一直这么关注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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